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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阎感德”匾长170厘米,宽90厘米。上款为“新渑宜三县联防主任秀文樊先生德政”,下款为“中华民国三十三年桃月榖旦,渑邑杨月普等二十四人仝立”,该匾黑底楷书阴刻,匾文左右以花卉图案装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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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氏先祠”匾长约160厘米,宽60厘米,无上款,下款为“中华民国二十二年七月谷旦”,黑底金字,现保存于新安县铁门镇玉梅村水源自然村樊氏祠堂。 | |
专家点评:这两块匾保存良好,“樊氏先祠”匾是研究樊氏家族历史变迁的珍贵史料,而“闾阎感德”匾充分显示出匾主人在该区域的影响力,是研究豫西地区民国时期历史不可多得的文物。
匾额做成厅墙
玉梅村地处新安、渑池、宜阳三县结合部,沿着村里的小路一直往东走,可以看到一片古朴的老宅院。这片宅院簇拥着一座约15平方米的古旧院落,这就是玉梅村水源自然村的樊氏祠堂了。
“樊氏先祠”匾就悬挂在樊氏祠堂的大门上方,尽管经历了70多年的风雨洗礼,这块匾的颜色依然十分鲜艳:通体黑色,字体上的描金没有一点剥落的迹象。
村里80岁的樊书通老人说,这块匾额保存下来可不容易。“破四旧”那会儿,村里的有心人将其抱回家中,虽然经历了多次风波,但这户人家一直偷偷藏着这块匾。直到上世纪末祠堂重修,这块匾才得以重见天日。水源自然村有600多口人,80%以上都姓樊,因此村民对这块祠堂上的匾也格外珍视。
水源自然村的樊姓村民自称是明代洪武年间从山西搬迁而来,在水源自然村已经繁衍了23代。
就在祠堂东侧约20米的樊书俊的后人家中,则保存着另一块“闾阎感德”匾。樊书俊字秀文,这块匾就是渑池县人送给樊书俊的。在樊书俊后人家中看到这块匾时,我惊奇地发现这块匾被镶在客厅右侧的墙上。它不仅是一面墙,更是家人的一块小黑板,电话号码和账目,都用粉笔记写在匾额上。
可能因为既是墙体又是黑板,这块匾才能够保存下来。
“闾”,是指里巷的大门,“阎”,既指里巷的门,也指里巷。“闾阎感德”,顾名思义就是乡亲街坊感念恩德。那么,樊书俊到底是什么人,他做了什么事儿,让渑池人都感念不已,送来这块匾呢?
保得一方平安
从《樊氏家谱》上我们看到,樊书俊的祖父叫樊嵩山,是清朝的一位武秀才,曾经官至“千总”,按照清代绿营兵编制,千总为正六品武官,但他在哪里做官已经无从考证了。
樊书通老人说,他比樊书俊要小十余岁,对樊书俊印象颇深。樊书俊个子很高,非常魁梧,但他出生时家道已经败落,因为家中贫困,就“卖兵”从军了。所谓“卖兵”,就是一些富户子弟不愿意服兵役,就出钱让人代服兵役,樊书俊就这样踏上了军旅生涯。
可能是穷苦人家出身,樊书俊非常能吃苦,打仗很勇敢,在国民党的部队中“进步”很快,据说还上过黄埔军校。到1941年,他已经是国民党部队中的上校团长了。
1941年,侵华日军发动了“中条山战役”,樊书俊和他的部队参加了“中条山战役”。“中条山战役”以国民党中条山守军失败告终,而樊书俊和其他11名军官在战役中自知不敌,竟然临阵脱逃了。战后,其他11名军官被枪决,而樊书俊却因为“上面有人”而活了下来,回到老家水源。
樊书通说,当时新安县归陕州管辖,而樊书俊与当时的陕州行署专员欧阳珍有旧,而樊书俊又“耍过枪杆子”,就被欧阳珍任命为“新渑宜三县联防主任”,负责维护地方治安。
当时豫西地区的土匪很多,樊书俊在担任“新渑宜三县联防主任”期间,确实下了不少力气“剿匪”。据传有一次他到铁门镇,在集上认出了一名土匪,当即拔出手枪,一枪把土匪打死在集市上。
至于这块匾,可能与当时轰动渑池的一桩绑架案有关。据说渑池有一户杨姓人家,三门单传一个娃子,被侯富德(音)、邓公德(音)等几个土匪绑架,并且“撕了票”。樊书俊调集人马,很快破了案。杨家人感念樊书俊为他们报了仇出了气,就送来了这么一块匾。
这块匾是1944年送的,一年后,樊书俊就被人打死在现在仓头乡一带。据传打死樊书俊的人姓李,与樊书俊有仇。二人之所以结仇,完全是因为一件小事:樊书俊有一把旧枪,因为太旧,这把枪吓唬吓唬人还行,压根就打不响。樊书俊不要这枪了,就把它送给了苗头村的一个亲戚。这个亲戚有一次去拉煤,与姓李的发生冲突,他的亲戚就拔出了枪,没想到对方人多,一人从背后偷袭,一铲子将枪打落,还捎带着削掉了亲戚的一片耳朵,由此双方结下仇怨。
樊书通说,樊书俊死时年仅32岁,虽说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经历,但在任“新渑宜三县联防主任”时,确实也算尽心尽力,在一定程度上保了一方平安。
灾年的惨痛教训
在当地,关于樊书俊的传说还有很多,而在樊氏祠堂中,还保存着一块“荒年序”碑,这块碑上半部分高60厘米、宽70厘米,下半部分为樊氏世系图。
“荒年序”是樊家第十一代的樊迪及和十二代的樊宛如写于光绪十一年(公元1885年),记载了当地所遭受的一次大劫难:豫西光绪三年(公元1877)年的一次大旱。
序文说:“天大旱,周围数千里”,一年都没有下一滴雨,大旱引发了蝗灾。起初,刮了很长时间的大风,当地的牌坊、城垛、房屋,多数被大风摧毁。然后整个春天没有下雨,夏麦颗粒无收。到了秋天,秋粮刚刚种下,又爆发了蝗灾,“蚁行于地,蚕食万亩”,于是“饥民蜂起,行彼周道”,到了阴历八九月间,因饥荒又导致盗贼蜂起,“尸累当门”,最终,出现了人吃人的惨状。起初,是强壮的人吃身体弱的人,“主食客人、食及亲戚、食及乡邻”,最后,发展到“食及父祖、食及子孙”,惨不忍睹。
到了1878年春天,终于下了春雨,万物回春。加上朝廷赈济灾民,部分村民才得以存活下来。然而,此时“村庄去六七、人口死九分”。
水源村人之所以要记录下这次灾荒的详细情景,就是为了让后人总结这次灾难的教训:勤俭为本。序文最后说,平时就要注意积存粮食、积存钱财,碰到灾难才能平安度过,不要等到渴了才去挖井,那样只会导致家庭乃至家族分崩离析、家人生死离别的惨景。
这个教训樊氏后人一直牢记。他们开始兴修水利,储备物资。在水源,还有一块《创修水源渠记》,记载了民国元年(公元1911年)该村修渠的事儿。《创修水源渠记》说,光绪二十五年(公元1899年),村人修渠井以备旱,后因为缺乏资金而被迫终止。民国元年,村人又相聚商议,“必有坚苦卓绝之志,乃能成万年不朽之业,此有志之所以竟成也。”众人决定继续把水源渠修成。由村民张封君暨其弟太学生荷亭等出资,“即日兴工”,经过5年不停努力,到民国5年(公元1916年),渠终于修成,“盘山凿洞长约五里有奇,共灌田三百余亩,费工七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