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节,我是在老家过的。三十熬年夜,起的晚了,我匆匆洗漱,便转身出门,挨家挨户去拜年。
转过山墙头,迎面遇见陈二伯。我忙叫“二伯”,二伯说:去家坐,你二娘在家。我正要开口问候,二伯已扛着锄走过去了。
二伯家在祖传的老宅,宅院宽敞。又刚扒了老屋,新起二层楼房。簇新的宅院,坐北朝南,敞敞亮亮。二娘坐在上房的前檐下,晒着太阳择菠菜。二娘见我来,忙进屋搬出一个小木凳儿,拉着我坐下,脸上笑成一朵花。我问他们身体好吗,二娘说都好,结实着呢。我问:大年初一,二伯咋还下地?二娘说:你二伯就是那不会享福的命,清闲了,胳膊腿儿都不知搁哪儿好。我说:二伯都70多了,该歇歇了。二娘说:他嘴歇了一辈子,功夫都让给两只手了。
二伯上过几年学,在当年也算是识文断字的人,就是不善言辞。可嘴笨手巧,不用说农活,泥水工、木工也都会,且无师自通。二娘接着说:你顺哥两口子怕他累着,就抢着把地里该干的活提早干完了。他看地里没活了,就修地边儿地沿儿,把地边儿地沿儿的草也薅得干干净净。实在没活干,他就在家里折腾,到处拾砖头瓦片,在院里砌花池子,把南坡的迎春花刨回来栽上。
二娘说到这儿,我抬眼四顾。整洁的敞院里,左右砌了两个大花池,六边六角,水泥罩面,光光滑滑。池子里铺满了迎春花的枝条,柔柔润润,已泛出绿色。密密的花蕾,个挨个挤在柔软的枝条上,翘首吐黄。我看过日历,今年是初十打春,可二伯的庭院已是春色满院了。 (西工区纱厂东路建康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