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植树季节。
在我们老家,一直有这样的习俗:生子人家,长辈都要在院子四周种上几棵树。家里人对它们像抚养孩子一样上心,及至孩子长大成人要建房娶亲时,选一两棵成树伐了,做梁做柱,做檩做椽——人与树,俱成大器。
树成了乡村里的晴雨表,判断一户人家日子是否殷实,只消看他家房前屋后有无树便略知一二——门前有柳,屋后有杨,此户人家定然过得兴旺,若是院中再有几棵桃杏枣李,那便是一等人家。
树,是乡亲们眼中的筋骨,没了树,家园便失去了生机和底气,所以,树也成了一些人家的代称或参照物——去村中访亲寻友,只要开口一问,村人的回答多半是“村东头大柳树下那家就是”、“往西走,院里有棵大杏树的就是”、“大门口有几棵钻天杨的那家就是”……
人树荣辱与共,人也就发现树的身上蕴藏着博大深邃的哲学。
树是朴素的。所有的树,它们不因自己的挺拔而高傲,也不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自然美才是大美,朴素美才是真美,树一定深谙这个道理。
树是坚韧的。但凡长得伟岸高大的树靠的都是自己的坚韧与努力,而且越是缺水少肥背阴的地方,那树越长得笔直挺拔——它们拼命向下扎根,不断汲取水分;努力向上生长,不断沐浴阳光。险恶的环境造就了它们吃苦和抗争的性格。
假如有来生,我愿做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