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公园（东周王城）周文化区大门

　　今年牡丹花会，新建成的天子驾六博物馆分馆将开放。分馆位于唐宫西路与八一路交叉口，离天子驾六博物馆不远。

　　其实，这一带地下全是东周王室墓葬——天子驾六的背后，站着东周文化，隐着列国风云。即日起，《经典洛阳》对天子驾六与东周文化进行展示，配合牡丹花会，以飨八方读者。

　　新建成的这个天子驾六博物馆分馆，地面上没有独立的建筑构件，只依托唐宫路小学教学楼搞了个出入口。眼下，300平方米的展示房已建成，但分馆大门还在紧张装修中，尚未对外开放。

　　虽然是一个分馆，但级别并不低，两座东周时期的车马坑内，共有车3辆、马10匹。特别是北边的车马坑，葬着1辆车和6匹马，这无疑又是一个天子驾六。但比较另类的是，这些马呈“前二后四”形制，尚属国内首次发现，且保存比较完整，专家说，这又是一个天子之乘。

　　洛阳真乃帝都也！地上氤氲着王气，地下埋葬着王骨。这两座车马坑的发现，说明洛阳乃东周文化荟萃之地，天子驾六周边地区，确实是集中展现东周文化的平台。

　　而东周文化的发轫，是从平王东迁洛邑开始的……

　　一

　　当初，西周的都城在镐京，也就是今陕西长安县的西北，离如今的西安市不远。此城地处关中平原，地理位置优越，土地肥沃，粮食充足，但周平王上台没几天，就慌里慌张地迁都洛阳了，这是为什么？

　　这还得从平王他爹——那个有名的周幽王说起。

　　西周最后一个“大当家的”是周幽王。称他“大当家的”，并没有委屈他，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也真像个山大王——自从年轻漂亮的褒姒入宫后，他便什么事都不干了，终日吃喝玩乐，沾在她身上了。

　　本来褒姒入宫之前，幽王已选好了接班人，名叫宜臼，是他和申后的“爱情结晶”，已被立为太子。但褒姒进宫之后，也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伯服。为讨褒姒的欢心，幽王废了太子宜臼，另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

　　废太子宜臼深感郁闷，他怕褒姒和父王再加害自己，就赶往申国，投奔外公申侯去了。                    

　　宜臼的出走正中幽王下怀：好！现在没人碍眼了，与褒姒可着劲儿造！终日淫乐，他好不自在。但这个褒姒虽然漂亮，却不会笑，好像脸上没有笑神经，不管多么有趣的事情，她都不觉得有趣。幽王十分纳闷，对褒姒说：“你生得这般妩媚，若再开颜一笑，必定更加动人。”

　　褒姒淡然道：“贱妾生来就不喜欢笑，大王不必见怪。”

　　幽王却不死心，为了博她一笑，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竟动用王权，向全国发出告示：谁能让新王后笑一笑，赏金一千！

　　告示一出，那些想得到奖赏的人都来了，在褒姒面前演起了“小品”，不是吐舌，就是瞪眼，种种怪相，不一而足。但褒姒看了，觉得无趣，面无表情，依然不笑。

　　幽王急了，吩咐手下：快去寻找滑稽优伶，让他们来逗褒姒一笑。褒姒说：别费心了，我不喜欢笑，谁来了我也不笑！说完，面无表情地看着幽王。拿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你把赵本山、小沈阳叫来，我也不笑！

　　奶奶的！这女人不差钱，只差笑！幽王愤怒了。

　　于是，他和手下大臣虢公石父共同导演了一部“电视剧”， 名叫“烽火戏诸侯”：幽王、褒姒站在城楼上远望，一边看着远山近水，一边漫无边际地聊天。突然，烽火台上狼烟四起，直冲半空，这是敌人来犯的信号。

　　远近诸侯看了，以为敌国来犯，纷纷点齐兵马，向镐京奔来。

　　但他们赶到镐京城下时，却看不到一个敌兵，幽王、褒姒坐在城楼上有说有笑，在那里看热闹。诸侯气喘吁吁，憨态毕现，互相打听着：这是咋回事？咋回事？——褒姒一看，扑哧笑了。

　　原来你的“笑点”在这里啊！周幽王高兴了，说：今后咱就这样干，让诸侯跑来跑去，真好笑！

　　于是，上面的场景又出现了多次，褒姒也笑了多次。诸侯后来知道被戏弄了，但却没有办法，人人憋了一肚子的气，时为公元前771年。    

　　二

　　这等荒唐事传到申国，申后的父亲、宜臼的外祖父申侯感到机会来了。他对申国人说：幽王戏弄诸侯，不配做天子，应该推翻他！其实，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报申后、宜臼被废之仇，于是向犬戎借兵，借以推翻幽王。

　　戎人是游牧民族，盘踞西北，兵强马壮，早有东侵之意，现在见申国前来借兵，便将计就计，发兵来攻镐京。幽王见敌兵来犯，赶紧去点烽火，向诸侯求救。但哪儿还有人信他！诸侯认为又是天子与褒姒在玩游戏，统统按兵不动，一个也没有来。

　　结果，镐京被攻破了，幽王被杀掉了，褒姒被戎人抓走了。

　　周幽王因为要让褒姒看这个滑稽小品，丧了命，丢了王位。

　　申侯见这又是一个机会，就派人通知各诸侯国，共同商议让自己的外孙宜臼继承了王位——是为周平王，时为公元前770年。

　　平王一上台，就想到了洛邑，想起了东方。　　

　　原来，犬戎出兵作战，杀死了幽王，腾开了龙椅，却没捞到什么好处。他们看到平王坐上了龙椅，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上了申侯的当，因此心中怨恨，屡屡出兵东侵，不让刚刚上台的平王消停。

　　平王也感到很郁闷。一方面他想摆脱戎人的袭扰，另一方面他想离开镐京，永远走出周幽王的阴影。于是，他和大臣们商量，要把都城迁到东边的洛邑去。

　　但许多大臣表示反对。年轻的周平王意识到，自己的迁都方案已经出来，就必须实施，这是巩固威信、开拓周王朝新气象的重要举措，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镐京已在战争中毁坏，国库亏空，而且西边很多土地都被犬戎占去了，边境烽火连年不息，镐京已经不宜作为都城了。

　　大臣们问：那为啥不把都城迁往别处，偏偏迁往洛邑呢？

　　平王回答：洛邑地处中原，远离犬戎，地域广大，作战时有回旋余地。另外，洛邑附近曾为夏商的都城，素有王气，最重要的是洛邑有现成的宫殿，到了那里便可以办公。再说，眼前犬戎强大，时时来袭扰，我们防不胜防，迁都洛邑，一劳永逸！

　　大臣们被说服了，他们相信平王说的是实情。

　　原来，周朝很注意建立根据地。当年武王伐纣灭商之后，带领军队凯旋至洛阳东一带，一看地形就知这里可做久居之所，可以控制东方，于是“息偃戎师”，派周公、召公在附近寻找建都之地。

　　周公和召公找来找去，找到两个建都之处：一是王城城址，在如今王城公园一带；一是成周城城址，在如今白马寺东三里许。

　　历史学者徐金星老师说，王城的城池范围，北依邙山，南傍洛河，是个正方形的城池。只有东南城角毁于洛水，其他三个城角至今有迹可循：东北城角在洛阳火车站东约1公里处，西南城角在今兴隆寨村西北处，西北城角在东干沟村北。

　　晋《元康地道记》也记载：“王城去洛城四十里，城内南北九里七十步，东西六里十步，为地三百顷一十二亩三十六步。”我市考古工作者发现，从西周周公营洛邑开始，一直到隋炀帝毁王城为止，整个王城存在了1300多年之久。东周时期和东汉时期，王城一带人烟最稠密，城墙也经过多次迭加、修补。在隋唐洛阳城修建之前，这里还有一段城墙站立于地面之上，即使到了今天，也可寻到一些夯土遗迹。

　　只是，如今涧水仍悠悠，王城却已片瓦不存了。

　　但对于2700多年前的周平王来说，当时的王城是再好不过的王都。当他率领王公大臣来到洛邑，看到一片现成的宫殿时，非常高兴，驱动车马，迤逦而入——于是，西周灭亡，东周肇始，春秋时代的大幕拉开了。

　　三

　　话说平王驾临王城后，立足中原，思谋天下，才知道东周王室的气象，已大大不如以前了。

　　他登上洛阳城北的邙山，很奇怪这座山为什么这样平坦？他知道这山是秦岭的余脉，是崤山的支脉，别名叫做平逢山、太平山、郏山。而这些名字，一个个都很平淡，没有峻拔之意，好像周王朝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能崛起了。

　　其实，后来的历史也真是这样——周朝尽管有800年的寿命，但东周这515年都有病！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儒生，苟延残喘于洛阳，而周围的诸侯国，一个比一个健硕，王室打不过诸侯，这就是现实！

　　平王很沮丧，但他镇定下来后，看了看这个王城，依然保留着天子之都的尊严，有宫殿，有祖庙，还有社坛。一座座庄严肃穆的建筑分布在城中（在今瞿家屯一带，曾发现大量东周板瓦、筒瓦以及卷云纹瓦当），一座座国库粮仓隐藏于城中（在瞿家屯东北，有粮窖80余座，口径约10米，深约10米，总面积达12万平方米），即使王城被围困一年，也有足够的粮食作支撑。

　　但他看看周围，又开始忧虑了：诸国多如牛毛，不好治理啊！后来有人统计过，平王东迁之初，见于春秋经传者就达140国，有资格会盟者14国。其中比较重要的有齐、晋、楚、秦、鲁、宋、郑、卫、陈、蔡、吴、越等强国，另外还有莒国、邹国 、杞国、郯国、任国、滕国、薛国、费国、倪国、缯国、邳国等，这些国家都有军队、有主权，有保卫周王室的义务，但也有打击周王室的可能。

　　其中的齐国面积很大，东临东海，占有今山东东北部、河北东南部等广大地区。晋国更牛， 占有今山西大部、河北西南部、河南西北部、陕西东部和山东的西部，等于纵横跨了5个省。另外秦国、楚国都是大国，离洛邑很近，特别好战，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周王朝直管的区域真是小得可怜，只有今孟津、洛邑、伊川、偃师、巩义、汝阳以及温县一带——王权活动范围明显受限，各国风云变幻难以预见。

　　实际上，平王之后的十几个接班人，就是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坐镇洛邑的。那乡野间游动的牛车，有时竟隐藏着列国纷争的战表，承载着策士的阴谋，从王城脚下轰隆隆地驶过了。东周王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呆在王城内，那么多周天子，竟没有一个过上安生日子，都是勉强维持着列国纷争的局面。

　　平王东迁后的王室气象，说穿了就是天子坐镇洛邑看列国打仗！

　　这种景象一直延续到公元前５２０年，历史走到了春秋末期，东周王室内部也打了起来，开始内讧了——王子朝发动叛乱，占领了王城，自立为王。周悼王为避王子朝之乱，迁到了东边的成周城。这样一来，东周王朝的历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栏目统筹　孙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