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图2

　　5月22日，神木县召开新闻发布会，对连日来针对神木全民免费医疗的种种争议予以回应。

　　3月初，《神木县全民免费医疗实施办法(试行)》开始实施。两个月后，有媒体报道称“神木7家定点医院人满为患，财政吃紧”，引起全国范围内的广泛关注。

　　有批评者指神木全民免费医疗有“乌托邦”之嫌，且制度设计上存在漏洞，“遭遇公民道德困境”。赞同者则认为，神木是公益医疗的先行者，代表着新医改的方向，切实解决了“看病贵”的积弊难题。

　　那么，神木到底是“乌托邦”还是公益医疗的先行者？外界的种种质疑在神木当地又引起了怎样的震动？神木全民免费医疗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请看相关报道。

　　神木坚定不移推行免费医疗

　　22日，神木县召开新闻发布会，对从3月1日起实施“全民免费医疗”政策运行两个多月的情况予以通报，以回应社会对其的议论。通报显示，该县实施全民免费医疗以来，3月份为患者报销医疗费960万元，4月份报销医疗费1270万元。县委宣传部部长雷江声表示，3月下旬到4月上旬，住院病人达到高峰，同比增加了30%，4月下旬住院人数开始下降，病床紧张的状况逐步缓解，5月份的报销金额预计会比4月少。

　　在许多人看来，神木“全民免费医疗”的底气来源于“不差钱”——2008年，该县财政总收入72.27亿元，其中地方财政收入17.19亿元，综合实力位居陕西省第1位。但神木县并不认为自己“财大气粗”才实施的这项政策。“论实力，我们在全国百强县中才排92位。”县委书记郭宝成接受记者采访时也否认这项政策是“拍脑袋”政策。他介绍说，为了实施全民免费医疗政策，神木县曾进行了一年零3个月的调查论证工作。以2005年、2006年及2007年全县总医药费用状况、医保、新农合等相关全年数据为参考，计算得出2009年全县总医药费用的大概需求。原计划今年1月起实施，为慎重起见，又推迟到3月1日起实施。“实施之前，我们就预测到前两月可能会出现住院高峰，我们预算报销金额为2600万元，底线是不超过3000万元。3、4月实际报销的金额比我们预算金额和底线少了很多——看来，我们低估了医护人员和病人的素质。”郭宝成说。

　　因此虽然外界有质疑，但神木县表示将坚定不移地实行“免费”政策，“如果说要进行调整，那也是随着实力的增强，将优惠幅度增加到更大。”郭宝成说。

　　公众道德和医疗道德的风险考量

　　两月报销2200余万元的医疗费，对于一个人口只有42万的小县来说，群众的看病负担无疑得到了缓解。今年74岁的孟信信是神木县锦界镇起鸡村农民，患有脑梗塞、高血压病。以前一直拖着，实施全民免费医疗后，他到神木县二医院住院15天，花了7747.22元，报销7303元，自己只出了400多元。记者在神木县医院、神木县二医院、神木县麟州医院等多家定点医院看到，住院患者很多是年岁偏大的农民，以前看不起病就一直拖着，实施全民免费医疗后，很多人纷纷到县上来治病。

　　可能令神木方面没想到的是，一个旨在缓解看病贵的政策，却引发了“公众道德风险”，甚至是“免费医疗”是否与当前国民素质匹配的讨论。由于“看病不花钱”，患者蜂拥而至，定点医院病床爆满，甚至有病人可以出院而不出院，另一些重病患者却因没有床位而住不进医院，这也是神木全民免费医疗政策引发全国关注的起点。一名的哥向记者证实，他的一位亲戚，仅仅因为牙疼，就在医院住了7天。当地官员说，当务之急不是资金问题，而是如何在制度上设置强有力的约束。

　　为此，神木县医院于5月20日下发文件，要求各科室主任严把入院关，所有病人住院都必须由主任签字同意方可；与此同时，各病区每天必须留两张空床，作为危重病人的应急床位。

　　神木县医院副院长王胜烨表示，为了防止过度治疗等现象，医院出台了相应制度。“前不久，一名年轻医生给出院病人开了7天的药，而我们规定只能开3天，我们就处罚了他，处罚额度为超开药品金额”。

　　实际上，与公众道德风险相比，这项政策可能引发医疗行业的道德风险更甚于公众道德风险。因为患者是否赖着不出院，是否小病当成重病医，是否套报住院费，看起来事关公众道德，但更与医疗行业道德相关———没有医院和医生的配合，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公众道德风险。可能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神木县合作医疗办公室专门向7家定点医院派人，对每一笔报销进行核查。县卫生局局长白枝堂也表示，定点医院并非一成不变，发现违规行为将取消定点资格。

　　定点医院与非定点医院的反差

　　除各乡镇卫生院外，神木县共有14家医院，其中只有神木县医院一家是公立医院，其余均为民营医院。经过筛选，包括县医院在内的7家医院纳入了全民免费医疗定点医院。对神木县内的医院来说，全民免费医疗政策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定点医院因病人太多“不堪其累”，而一些非定点医院病人数则直线下降。

　　非定点医院精煤医院院长牛恋告诉记者，该院原来平均每天收入为8000多元，3月第一周就降得非常厉害，只有两三千元。“影响太大，现在都没什么病人了。”另一家非定点医院神木县光仁医院院长黄志武说，3月1日以后，病人进院首先问的就是能不能报销，说不能报销扭头就走。他表示现在医院唯一能做的就是请投资方扩大规模及硬件，然后申请定点。

　　“不实行下去，老百姓能答应吗？”

　　神木全民免费医疗引发关注的另一个问题在于，这样的制度是不是乌托邦？

　　县医院副院长王胜烨告诉记者，医院仍然实行档案工资，县财政承担30%，加上地方津贴财政承担的70%，医护人员总收入中财政要占50%，而作为调动积极性、直接体现劳动价值差别的奖金差距每月只在三五百元间。

　　关于医改的讨论，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是医护人员的劳动价值是否得到体现。县委书记郭宝成表示：“钱多就干活多？干活积极性就高了？不一定。”话虽如此，但在全民免费的背景下，医院的工作效率，尤其是公立医院的效率，就成为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另外，在坊间，人们都很支持免费医疗政策本身，却有种种关于操作办法的传闻。“感冒住院的多的是，住院要找关系。”在神木中心卫生院第四门诊部，一位病人家属说。

　　“任何一个全新的、探索性的政策，都不可避免地会在实施初期出现问题。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一段观察、分析的时间，然后才能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县委宣传部部长雷江声说。

　　免费医疗政策能否持续下去？所有被采访人都有着相同的回答：“不实行下去，老百姓能答应吗？”

　　记者了解到，现在想把户籍转入神木，必须要经县长一级会议讨论才有可能批准。

　　

　　新闻链接

　　神木县“全民免费医疗”制度

　　根据《神木县全民免费医疗实施办法(试行)》，可以报销的患者必须是参加了城乡居民合作医疗、职工基本医疗保险的患者。门诊不予报销，实行医疗卡制度，每人每年享受100元门诊补贴；住院报销标准为：乡镇医院报销起付线为每人次200元，县级医院为400元，县境外医院每人次3000元。起付线以下费用患者自付，以上费用由财政买单。每人每年报销上限为30万元。

　　实行这项政策的定点医疗机构包括神木县境内及县境外的医院及药店。境内有7家县级医院、5家县级药店和21家乡镇卫生院，县境外有6所北京医院、5所省级医院和5所市级医院。

　　（本版稿件据新华网、《成都商报》、《广州日报》）

　　图1：5月25日，神木县万镇镇张家沟村82岁的毛玉叶老人兴奋地告诉记者，经过一个月的治疗，就要出院了。她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住院，胸腔大量积液，住院一月共花去8496元，个人仅花费了医保外的40多元。

　　图2：神木县医院整洁的住院病房。         （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