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可以有两个童年。
我的第一个童年,大部分时间活跃于沙坑、土堡,啸聚于石堆、树丛,潜伏于墙角、柴垛。
后来,我进了学校,我呆看着教室窗外的云和树,试图对抗成人世界里的许多规矩,但终于,我接受了大人要求我接受的一切,于是我的第一个童年结束了。
我以为童年永远成了过去。忽然,有一天,当一个坠入凡间的精灵在我的臂弯里扑腾着他的小胳膊小腿、顺带弄了我一身的口水时,我在他清澈的双眸里,看到了童年的回归。
我的第二个童年和第一个童年相隔了二十多年,但我在陪伴我儿子经历他的童年时,我发现,我的第二个童年来了。
成人的世界,常常充斥着虚伪客套、尔虞我诈、明争暗斗……我们陷在名利的漩涡里不能自拔,身累,心更累。而孩子就大不一样了,孩子认为以一身尘土换取快乐是最值得的事情,他可以拿几百元的高档玩具去换一个玻璃球,他藏在口袋里的宝贝不过是一些石块、铁片、画片、皮筋和瓶盖,在大人看来全是废物,但他就是用这些“废物”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快乐的天堂。
其实,真正的快乐是由很多看不见的东西组成的,它存在于天真纯洁、坦率无私的童心之中。当我怀着一颗童心进入孩子的世界时,我发现,孩子可以把复杂的世界变得很简单、很好玩。
孩子捡了一根小木棍,在泥地上画画。孩子问我:“爸爸,我可以把太阳画成方形的吗?我还想给它加上轮子,这样我可以开着太阳车到处去玩,好威风啊!”我说:“为什么不可以呢?”孩子很开心,埋头完成他的作品。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他笔下的太阳会变成圆形的,科学、常识、教育、规范、大众的评价,都会让他逐渐顺从“太阳是圆的”这个理念。我希望,到那个时候,他还能想起他曾经拥有过的“方太阳”,他在俗世里行走时依然可以在内心为自己保留一个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