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一直在打点滴,因门诊输液室里人太多,朋友就把我安排在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里。
病房里有一位住院的老大爷,旁边的老奶奶是陪护。朋友介绍说这是一位离休老教师。知道我是来借地方挂水的,老奶奶热情地给我让座、铺被。打点滴的时间原本是无聊而漫长的,病友们往往会敞开心扉讲述自己的故事。这次输液因为有了老奶奶的陪护,时间过得飞快,也让我见证了两位老人不平凡的爱。
老大爷今年八十高龄,老奶奶今年77岁,按人们的婚配观念,男大三,金山靠银山,这是一对郎才女貌式的婚配。婚后他们确实拥有一段幸福的生活,生有两女两男,老大爷年轻时由于书教得好,被提升为某校校长,可谓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大爷35岁那年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从此改变了两人的一生。那次大爷到市里参加会议,散会后受到了惊吓,不久便精神失常了,从此照顾一家老小共7人的重担全落在他老伴的身上。改革开放后,按照国家政策,她让大儿子顶替父亲在一所高中做校工,其他孩子也陆续考上了学。
真的难以想象,四十五年,人的大半辈子就融入了家庭的琐事中:端茶、喂药、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离不开她;四十五年里子女的教育、儿女的婚嫁、老人的丧事,里里外外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着,真是忙完了家里忙家外。这一切的一切让人打心眼里佩服这种贤惠而能干的女性。
老大爷每年到医院疗养两次,红扑扑的脸上怎么看也不像80岁的老人,老奶奶解释道: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管吃饭、睡觉,除了大脑有点毛病外,其他一切都很好。如今大爷如同孩子般依赖老伴,他早将老伴深深地刻入了心里,对他而言,老伴的言行就是圣旨,他早不懂男女之爱,却始终记得那分情。
大爷爱看报,晚上仍执意要看,任凭大儿子怎么哄、怎么劝,就是不让儿子拿走报纸,但只要老伴走过去对他说:把报纸给我吧,明天再看,大爷便乖乖地把报纸递给她。大爷打点滴时,老奶奶叮嘱大爷手臂不能乱动,大爷便伸直了五指,一动也不动,这么生硬地挺着手臂靠的是毅力。这一切都是大爷对老伴最好的回报。
多年的悉心照料,老奶奶能读懂大爷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盐水瓶里的水还剩一半时,大爷的眼睛便会一眨不眨地盯着看,这时老奶奶便会对他说:没事,我看着呢,到这儿我就喊人。看着老奶奶对着盐水瓶比划着,大爷就会安心地睡觉。当大爷任性地不让护士给他输液时,只有老奶奶能和他沟通。当大爷病情发作大声喊叫时,是老奶奶在不断地安慰和支持着……
以前我从不相信世上有白头偕老、相濡以沫的爱情,但大爷、老奶奶的故事却改变了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