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给失眠找一个理由的话,我最近的失眠好像与我床头的那些书有点关系。
那些书不外乎是一些古诗词,睡前我总要拿起来读一读,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自己增加一点传统文化方面的含金量。这些诗呀词呀的,有的读过多遍了,可是记忆总不跟你讲理,一不小心就会将那些熟悉的面孔给打发走。所以,我还得伸手去挽留,不挽留,在人前就会和白痴没什么两样——也许,真正的读书是不应该带有什么目的的。
失眠是从柳永的《望海潮》开始的。江南自古人杰地灵,风光如诗如画,我去过那儿,所见的确是“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宋朝的中国,经济绝对称得上世界领头国。这片“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之地,的确令人心想之意念之。
塞外狼子就对此垂涎三尺,野心大动,想据为己有,大举不义之兵。据说,当初金兵进犯中原,就是他们的高层首脑看了柳永的这首《望海潮》。想想他们所处之地地偏人少,如何能跟江南花花世界相比?意欲所求,非武力不能达到。从此山河破碎,“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有一年”。
有一位解甲归田的老人,相信许多的中国人对他都不陌生。“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一生戎马,老来虽居孤村,想着的还是收复被强盗据为己有的河山,末了还留下“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遗嘱。
国事早已超越了小小的家事,个人的得失与国家的利益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时的我,又如何能安心入睡?我心生出了无限的钦佩和自豪——将死之人都还在牵挂着失落的土地,这个民族会被打垮吗?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位落入魔爪的好汉,过零丁洋时的一番呼告,响彻神州大地,多么像出征的号角,激励着多少热血男儿勇往直前,铮铮铁骨让山河也为之动容。
翻开历史,我们有被打败的屈辱,却从来就没有被征服过。读着那些让人热血沸腾的诗篇,使我想起了别林斯基的一句名言:谁不属于自己的祖国,那么他也就不属于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