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列车即将到达洛阳,刘浩一家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
|
茫茫戈壁滩上的新疆巴楚县,距离洛阳有5000多公里。这段距离对于投案自首的命案逃犯刘浩(化名)来说是十分艰难的里程,他用了整整5年时间,从歧途中走上了重获新生的回程。
刘浩被洛阳民警从列车上押解下车的那一天——9月28日,恰好是他儿子的1岁生日。
启程:救赎未泯的良心
9月21日23时许,在洛阳开往新疆吐鲁番的列车上,涧西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滕洛夫和韩长超、朱茂军3人与刘浩的父母商谈着一路的行程安排。刘浩的母亲目光有些呆滞,她吃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后,就一直蹲在列车车厢的过道里沉默不语。
刘浩52岁的母亲回忆说,刘浩有些内向,不善言谈,但很孝顺,知道她身体不好,从来不让她干重活。出事那天,她从民警口中得知儿子“犯案”外逃了,便瘫倒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
从此,因为这个不孝的儿子,她和丈夫很少出门,逢年过节,别人举家团圆、欢欢喜喜的时候,他们却在煎熬中度日如年。他们苦苦期盼,希望儿子能早日“回头向岸”。
她说,当她从我们口中得知她儿子准备投案自首的消息后,异常激动,心里多年来的憋闷突然得到缓解,她终于盼到了这一天!
滕洛夫说,此次赴新疆接自首逃犯,是他从警20多年来的头一次。虽然刘浩外逃长达5年时间,但他良心未泯,能幡然悔悟,这一点值得肯定。警方欢迎他这样做,也愿意为他投案自首提供条件。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他能认罪服法,就有机会获得新生。
韩长超说,他们此行其实是在救赎一颗未泯的良心。
见面:久违的亲情、迟来的歉意
4天时间里,我们几经辗转,乘列车穿越了黄土高原、天山山脉、茫茫戈壁,终于在一个清晨赶到目的地巴楚县。
10时许,我们拨通了刘浩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愧疚地说:“为了我这个逃犯,你们这么远赶来,实在是辛苦了!”他说出了一个小宾馆的名字,我们约定在那里见面。
10时20分,我们一行7人站在宾馆门外等候刘浩,他的母亲在路边焦急地来回走动,四处张望。老伴轻拍着她的肩膀宽慰她:“咱们终于能见他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别哭,不然孩子会更难受的。”
10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宾馆门前,一名怀抱幼儿的妇女匆匆下车,走向我们。刘浩的母亲凝望着坐在车里注视着她的男子,猛然间捂着嘴,用力朝他挥了挥手,说:“儿啊,快过来啊!”“妈,儿不孝,让你们为我受苦了,对不起!”
这一声呼唤、这一句道歉,让刘浩母亲顿时泪如雨下,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随后,刘浩从妻子手中接过幼儿,对父母说:“爸、妈,这是您的孙儿,她是您的儿媳。”
逃亡五年,他懂得了承担
在宾馆一个房间内,滕洛夫、韩长超对刘浩依法履行了讯问、笔录等手续。1个小时后,刘浩向我们讲述了5年来艰难苦涩的逃亡生活。
5年前出事的那天下午,刘浩惊慌失措地来到洛阳火车站,看到一列将要开往新疆的列车,就买票坐了上去。
饿了几天的刘浩坐车来到新疆哈密地区,通过火车站附近一家职介所,隐姓埋名来到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一个矿井打工。
在矿井中,他一天要干16个小时,双手满是血泡,腰背肿痛,他几次想离开,可都因他是一个逃亡的人,不敢轻举妄动。在2年多时间里,他辗转哈密地区几个矿井中打工,经历过两次矿井塌方而受伤,从“鬼门关”闯了过来。
2007年年底,刘浩与在哈密当采棉工的异地女子李丽(化名)相识、相恋,一年后,他们有了爱的结晶团团(化名)。
为了给家庭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刘浩带着妻儿来到巴楚县,他到建筑工地打工。虽然天天累得浑身酸疼,可是有家的日子让他有了精神寄托。
刘浩一直在为孩子的前途发愁:“孩子出生后,我一直没敢给他报户口,他长大后该怎么办?”“孩子是我们的希望,我这样下去将会影响他的一生。”“我的罪过应该由自己承担,不能连累妻儿。”……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刘浩终于坚定了投案自首的念头。
自首逃犯,为何喜欢找媒体
2008年7月8日,本报记者劝说并星夜驱车奔赴西安,接回了在外逃亡13年的杀人犯罪嫌疑人韩辉(化名)。随后,韩辉到凯东路派出所投案自首。
2009年3月20日,受本报“‘浪子’自首系列报道”影响,一老汉背着腿部骨折、外逃6年的儿子来到凯东路派出所,让儿子投案自首。
我市社会学者安锋说,不到3年时间,相继有3名逃犯在记者劝说下投案自首,这一现象反映了洛阳日报社在公众中的良好社会形象和公信力,体现了媒体对社会责任的自觉承担。这些逃犯能投案自首,获得相应的宽大处理,也减少了社会不稳定因素。
他说,命案逃犯承受的心理煎熬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远离亲人、朋友,常感到恐惧、追悔莫及,使他们的心灵陷入痛苦之中,使他们的精神常常处于高度紧张之中。逃犯主动打电话给报社记者,诉说自己的心思,说明他们相信报社记者能帮自己破解人生困局,找到获得新生之路。
屡有逃犯通过媒体投案自首,也让记者感到自己责任重大。对这一特殊群体给予适当的人文关怀,不仅是维护法律尊严的需要,也是维护人的尊严、构建和谐社会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