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飘过,是在窗口。口中呼出的白气消融在冰冷的空气里,雪花飞落我的手心。它从夜光中浩浩荡荡而来,漫天飞舞,似白色蝴蝶,似晶莹花朵,无穷无尽,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地。冰雪铺就的街道,冰雪覆盖的房屋,五彩霓虹中的玉树琼枝,让人叹为观止。2009年入冬的雪来得如此快而猛烈,令人惊喜。
很久以前,看安徒生的童话,知道在世界的最北边,在那最远最冷的地方,有雪之女王的宫殿。白雪筑成墙,凛冽的寒风做成窗的冰宫里,隔绝了世界上所有的暖流。那里面,住着世界上最美丽的人,也是最孤独的人,她拥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风。也许正是因为孤独,她脾气大发的时候,才会长袖一挥,把冰雪和冷风无情地吹向人间。
可她不知道,世人皆爱雪。赞它纯洁,爱它唯美。
深爱儿时白雪茫茫的乡村。雪天河边,身着花红柳绿的棉袄,穿着手纳的千层底鞋子在冰封的河面上滑冰;站于低矮的房檐下,用石头打下冰挂,小手通红地捧着冰挂用力地吸吮;在下着雪的夜里,围坐在门廊下,生着玉米秆火盆,烤着白薯,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喜欢过年逢上下雪天,白红两种颜色的对比,温暖与寒冷的较量,白雪之深沉宁静与鞭炮的热闹张扬,都是儿时不可缺少的镜头。
眼前闪过电影《如果·爱》里面,金城武与周迅在漫天飞雪之中的那个深情拥抱。飞舞的雪花,若绽放于天空的礼花,在天地间肆意地飘洒,抚慰着两颗冰冻的心,却也铸成了十年一梦的情殇。
谁不爱“万里层云,千山暮雪”的肃穆景象?谁不爱“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寂静无声?谁不爱“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不胜收?
昔日的雪夜,有水浒里豹子头林冲踏着碎琼乱玉,背着北风,信步投东;有红楼梦里的素人妙玉于栊翠庵前,纤手采取梅花雪;昔日的雪夜,走过行色匆匆为父报父仇的雪山飞狐胡雯,走过踏遍千山万水到西天取经的唐僧师徒。
昔日飘雪的清晨,毛泽东率红军总部从陕北到达山西,面对大雪纷飞,他写下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神来诗句。
也许只是顷刻,那些昔日的雪融化成了窗子上的点点水滴。我在那模糊的视线里,感受到一种流光过隙的醉意。突然想做一个雪人,在无边的黑夜里守望,看夜从流光中浮起,想着世上的一切都在变,不变的只有那飘雪,千万年漫无边际地飘荡,亘古不变随风起舞着纯真,那么简单,却又无比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