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这段时间,对于张琴琴来说,基本上是围着桌子过生活:就着桌子吃饭,围着桌子打牌,歪在桌旁打盹儿……
她说这是正宗的村姑生活,洛阳郊区赋闲的已婚妇女都这么干,自己有幸体验了一把,没觉得琐碎无聊,反而觉得挺得劲儿。
张琴琴现年28岁,是洛阳一无名公司的无名小卒,挣钱不多,干活儿不少,经常加班,每星期只休息一天。她总跟家人抱怨腰疼脖子酸,说这是职业病,希望一连放两个月大假,好好治治这病。
两个月的大假没指望,虎年春节长假来了。张琴琴本计划飞到海南去晒太阳,没成行,因为四川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要来洛阳给张琴琴的老爹祝寿,她妈让她留在家里搭把手做饭,招待远方的贵宾。
呼啦啦一下子来了十几口人。张琴琴形容家里的景象:我伯、我娘、我叔、我婶、我表姐表妹、我表哥表弟……鞋子在门口摆了一大片儿,盛况空前!
张琴琴一开始不习惯这么多人,头晕;尤其讨厌做饭,炒了十几个菜,才放上桌,转眼就被席卷一空,光米饭都要蒸两锅,劳动量太大。
但她迅即发现了人多的好处:热闹,好玩儿。四川人都爱打麻将。张琴琴也爱打麻将,平时想打,凑不够一桌,老爹、老妈加上自己才仨人啊。四川亲戚们一来,问题解决了,在客厅支起牌桌,点起长明灯,大家轮番上阵。
“四川人打麻将不打风,要把风牌都挑出来扔在一边。这样子牌局推得快,可过瘾。”张琴琴回味着才过去的好日子说。
过去,张琴琴的朋友曾跟她讲过洛阳农村妇女的生活日程:农忙下地干活,农闲睡觉、唠嗑、打麻将。妇女们一般都上半天班:上午睡到自然醒,然后张罗晌午饭,吃完饭就去找牌场儿打麻将,打到天黑了回家做晚饭。
张琴琴听完很是向往,觉得那才是生活,因为够通俗——凡通俗的必是大众的,而大众的才是常态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过的是非常态的生活,哦,那简直称不上生活,只能说是生存。跟亲戚们围坐在一起吃了几顿大锅饭、搓了几圈麻将之后,美好的感觉回来了,她觉得自己是在生活。
作为80后独生女,张琴琴一向深觉孤独。跟表姐表妹们哄在一起吃饭、玩耍、睡觉,让她意识到,自己其实有很多同伴。亲戚们打狼似的造访,烧掉了她家5000元招待费,却让她无意间发掘到了自己的根:原来这是我的族群,原来我来自他们。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亲情能量。它让人在犹豫彷徨的时候心有方向,找到幸福的归属感。就算你现在不理解它也没有关系,早晚有一天,你会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它的牵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