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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休墓有照壁,这个是曹操墓所没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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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的蒜瓣形铜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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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土的浅碗和铜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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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曹休墓发掘工作的洛阳市第二文物工作队队长史家珍在修复文物。 | |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和曹操墓被发掘后一样,三国名将曹休之墓注定也将成为公众关注的热点。5月16日,河南省文物局就此召开专家座谈会,20余位国内顶级专家云集洛阳,在热烈的讨论中回答了人们关于曹休墓的诸多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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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对曹休这个三国人物了解并不多。他究竟是何许人也?在三国历史上拥有怎样的地位?
据中国魏晋南北朝史学会会长、华南师范大学教授李凭先生介绍,曹休,字文烈,生长年代为东汉晚期至三国早期。曹休是曹魏著名武将,长期镇守东南,负责对吴作战。后被封为长平侯,官至大司马,卒于公元228年。
应该说,曹休在曹魏时期,地位极其重要,这表现在四个方面。其一,他身份很高,官职最后做到了大司马、扬州牧。
其二,曹休在军事和政治上的地位很高。当时曹魏主要战线是西对蜀、东对吴,而对于曹魏而言,其中对吴战事更为重要,而曹休主要镇守扬州,负责对吴作战。
曹魏时期,尤其是魏明帝当政之后,曹休的政治地位更加重要。此时司马懿的势力开始扩张,其主要力量集中在宛城(今河南南阳),而两个曹氏宗族曹真、曹休则分处一西一东,曹真负责伐蜀,曹休负责伐吴,两者钳制司马懿。
其三,史家对曹休的评价非常之高。曹休本传位于《三国志·魏书》第9卷,此卷一共记载7人,三夏侯,四曹。在四曹中,曹休晚于他父辈的曹仁、曹洪,但先于同辈的曹真。看得出,陈寿在《三国志》里面给曹休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其四,曹休个人的政治生命、军事生命是和曹魏政权的政治生命、军事生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曹休早年和曹操、曹洪一起征战,为曹氏政权建立了功劳。到了魏明帝的时候,他又当到大司马,当到最高的军事长官。曹休一生打了不少胜仗,但最后对东吴的一战打败了,差点全军覆灭,他可能因此心理压力过大,加之背上生了大疮,最终忧愤而死。随着曹休的死去,司马氏势力开始上升,最终取代曹氏建立了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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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有载,曹休是曹操的“族子”,但有学者认为应该是“从子”才对,这“二曹”之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李凭认为,曹休是曹操的族子,这是没有太大疑问的。在宗族关系上,从子比族子近。其实“从”字不应读cóng,而应该读作zòng,就是“纵”,表示的是非常近的血缘关系。
再者,史书上的记载是有一定规定的,不是随便写的。像曹仁、曹洪,陈寿都写的是“太祖从弟也”,而同卷的曹休、曹真则是“太祖族子也”,这种区别肯定是有意为之。曹真本姓秦,是因为他父亲曾经替曹操死了,曹操便让他随姓曹。这就说明,所谓“族子”,并没有什么事实上的血缘关系。
最后,曹操是曹休父亲的同辈,曹操的父亲曹嵩和曹休的祖父曹鼎同辈。但这里有一个疑问,曹操父亲本姓夏侯,是宦官曹腾的义子。也就是说,曹腾和曹嵩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宦官不可能生育。
那以曹嵩为界,其他的曹氏,如果是曹嵩同辈或是长辈,那一定是和曹腾有血缘关系,而与曹嵩没有血缘关系。曹鼎和曹嵩同辈,应该和曹滕有血缘关系,而跟曹嵩、曹操没有血缘关系。曹休的祖父与曹操没有血缘关系,那曹休也必然跟曹操没有血缘关系了。
所以,可以确定曹休是曹操的族子而非“从子”。
虽然曹休与曹操没有血缘关系,但并不妨碍曹操对曹休的信任和器重。《三国志》记载,曹操派曹洪出征蜀将吴兰时,也令曹休出征,给曹洪做参谋,但又对曹休说“汝为参军,其实帅也”,将战场指挥权授予了曹休。曹操视曹休为重臣,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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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曹操墓被发掘后,墓主身份引起过一定的争议,那么,此次曹休墓是怎么被确认的呢?
一是“曹休”铜印作为“铁证”。陕西考古研究院研究员焦南峰表示,墓志、印章是确定墓主人身份最有力的证据。中国考古历史上挖掘的墓葬非常多,但能够确定墓主的还不到1%,而这1%,主要的依据就是墓志、印章等有文字的东西,而后再根据历史文献以及考古发掘的东西进行证明。因此,从这座墓葬出土的这枚极具个人色彩的铜印基本上可以判定,此墓就是曹休墓。这一说法得到了与会专家的一致认可。
二是在“曹休”铜印这一基础证据的支撑下,该墓葬出土的人骨、器物等对墓主人的身份认证也起到了支撑作用。
三是墓葬结构属曹魏时期特点。根据发掘情况,该墓葬出土的特点是没有封土,墓下有槽沟,这些都是曹魏时期墓葬的特点。同时,该墓葬出土了四系罐、陶器等具有东汉、曹魏时代特征的器物。此外,该墓葬出土了蒜瓣状的铜权,这也是有时代性质的,根据其250克的重量也可以判断与当时的历史背景是吻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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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很关心,曹休墓与曹操墓有何异同?曹休墓的发掘并确认,对曹操墓来说意味着什么?
就在安阳西高穴曹操墓成为国内外舆论焦点的时候,曹操族子曹休之墓也在洛阳“横空出世”。关于二者的异同,安阳曹魏墓的发掘主持人、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潘伟斌最有发言权,而且他真的“有话要说”。
潘文斌说,通过实地考察,他认为曹休墓和曹操墓在许多地方都存在着相同点,其中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两个墓葬方向一致,均为东西走向,至于原因目前还不好判断。
此外,两个墓葬的模型构造也基本一致,两者均为多墓室砖石大墓,都是斜坡墓道,均为七层台阶,随葬器物都有四系罐等显示时代特征的物品。还有一点不得不说,曹操墓和曹休墓都没有特别的防盗设施。
尽管曹操墓和曹休墓在大的层面存在着许多相同点,但仔细观察两个墓葬的内部构造,还是可以发现不少差别:
曹休墓比曹操墓的规格要小一个等级。曹操墓的规模相当宏大,墓葬东西全长有60多米,而曹休墓的东西全长为50.6米;曹操墓的墓顶高达6.5米,曹休墓的墓顶为4.5米。
此外,曹操墓与曹休墓的内部结构也存在许多不同,具体来讲,曹操墓有前后两个墓室,前室近似方形,东西长3.85米,南北两个侧室。墓室地板非常大,长是95米,宽是90米,非常的规整。而曹休墓的墓室由前室、后室、耳室和北侧室以及南双侧室组成,两侧不对称。
不仅如此,在曹休墓中还发现,在墓室和墓道之间,垒砌有一道砖墙作为分割,这是中国早期墓葬中的照壁,而曹操墓中没有照壁。
此外,曹操墓的墓道两侧从上到下有九对对称的坑,而曹休墓的墓道不存在这一现象。同时,在曹休墓的墓砖上出现了一些数字和戳记,但由于曹操墓保存比较完好,被发掘时仍有白灰覆墙,因此对其墓砖无法进行鉴定。
综合这些异同点,潘伟斌认为,曹休墓的出现对了解曹魏时期的墓葬制度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魏晋时期丧葬制度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薄葬,这一制度起始于曹操,完善于曹丕。但在曹休墓未出现前,由于没有充足的证据,魏晋时期的薄葬制度历来困扰着考古学界,而此次挖掘的曹休墓,从出土的器物看,也恰好印证了这一制度。
潘伟斌认为,由于目前考古界发现的曹魏墓葬非常有限,曹操墓只能作为东汉墓葬的代表,而曹休墓的出现恰好为东汉和曹魏时期墓葬的分期提供了标尺。此外,两座墓葬从墓制结构和出土器物上都存在着很多相同点,这些对判断两座墓葬墓主人的身份等都起到了很好的印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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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好奇的是,曹休的残骸是如何鉴定出与其身份相符的?与曹操的残骸相比有何异同?二者能否进行DNA鉴定和对比,进一步确认亲属关系?
目前,国内从事体质人类学的顶级专家屈指可数,社科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博士王明辉是其中之一。他的“独门功夫”在于,通过墓葬内的残骸获取墓主生前的一系列信息,包括年龄、性别、生活年代、食性、体质特征、疾病、创伤等。去年年底,他和同事完成了对曹操墓的人骨鉴定;此次曹休墓的人骨鉴定,由他独力“操刀”。
王明辉说,今年4月底,他应邀来洛,用了两天时间对这些附带着泥土的人骨进行室内鉴定。从整体上讲,这些人骨资料比较零落,骨质保存比较差,不完整,碎块比较多,经鉴定至少包含一男一女两个个体,但同时也有小的碎骨片,无法判断其具体的归属,所以不能排除还有一个甚至更多个体存在的可能性。
其中,男性个体的骨骼,主要包括前面的额骨、上下颌骨、两个左右对称的大腿骨、一个小腿骨、一个胳膊骨,从年龄上判断应为50岁~60岁,身高大概在171厘米左右。当中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现象:
骨骼呈年轻化,头骨比较粗壮,颅壁比较厚,肢骨粗壮度是一级,骨密度是一级,相当于普通个体三四十岁时的状态,显示其生前肌肉比较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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