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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29版:三彩风·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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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温情脉脉的仙鹤
没有“儿童节”的美国儿童
咀嚼童年
访古探幽写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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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5 月 31 日 星期    【打印】  
一只温情脉脉的仙鹤
梁 凌
  这个舞台上演了两千多年的神话剧和亲情剧,缥缈的仙乐,洁白的仙鹤,永远透着灵异,温情脉脉地留在台子上。
  喜欢一个美丽的传说。有两千五百年了吧,那时候,有一位王子,叫乔,他的父亲,是周朝的天子,人唤“灵王”。这位王子有着秋月般的面孔,身着洁白的长袍,在风中,像一株开满梨花的树。更与众不同的是,他的心灵自由而高蹈,在伊河洛河边上,他像一片轻拢漫卷的云。

  有一天,王子在嵩山脚下徜徉,遇上一位道人,道人把他带上了嵩山。这一去,就是三十年……当人们再见他的时候,他的道行已深,拿起笙来,吹奏出天籁般的音乐,一时间,鸟在飞,凤在鸣,太阳闪着羽毛样的光。他告诉人们,七月初七在缑山相见,然后飘然而去。

  七月初七,人们纷纷来到缑山,先是听到笙奏出美妙的乐曲,后见天边飞来一只白鹤,鹤上吹笙者,正是王子。人们无法靠近。仙鹤长鸣一声,扑打着翅膀,隐没于碧空。

  后来,人们在缑山修了一座庙,王子也被称作“升仙太子”。

  这是个美丽的传说,史实是这样的:周灵王的大儿子聪明伶俐,却在十七岁那年病死,大臣们见灵王难过,便说王子没有死,只是去缑山上吹笙修道,日子过得可开心了!可是,当父亲的却更加想念儿子,终于病倒。一天深夜,他突然梦见儿子骑白鹤而来,于是大叫:“我儿来接我了!”没几天,他真的随儿子驾鹤西去。

  又过了一千二百多年,长居洛阳的女皇武则天,要去泰山封禅,走到缑山下,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定是“升仙太子”几个字,触动了她的暗伤。她这时春风得意,一切安好,却失去了那个仁厚的大儿子弘。

  女皇朝远处看看,遥遥地能看到儿子的陵墓,儿子死的时候,虽然只是太子,她却是以帝王规格安葬的,可谓史无前例。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安心。她更愿意相信,儿子没有死,而是跟王子乔一样升了仙。于是,她说不走了,今晚就住在这里。

  这个女人,虽然才气过人,笔走龙蛇,却并不爱乱涂乱画。即便她死后,也不发一言,只留下一通无字碑,让后人随便闲话。但是,那天,她的内心涌起一汪柔情。她不是女皇,她只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母亲,她要留下些什么,作为爱的纪念,于是,她说:“拿笔来……”

  有风在吹,暖暖的,带着脉脉的思念,她嘘口气,写道:“朕闻天地权舆,混玄黄于元气,阴阳草昧,征造化于洪炉……”她胸有万千沟壑,一开始就写天写地写大化,却不言娘心。她是帝王,帝王就是不同于小女子。

  但,我懂她。我固执地以为,一分深沉娘心,一分浓浓思念,就藏在文字后面,藏在仙鹤雪白的翅膀下面。女皇肯定想不到,又过了一千三百年,有一个穿旗袍的小女子,顶着五月的太阳,爬上缑山,在碑前被她的娘心所感动。

  先是为天子的父亲,后是做皇帝的母亲,在爱面前,都朴素而洁白,还原人性最本真的状态。

  乾隆也来过。这个风流皇帝,肯定不懂得这分娘心,他在女皇碑的东北边也立一碑,再题上一首诗,那碑,却沐着风淋着雨,在日光下晒着——再优美的诗词,也抵不过一分拳拳亲情。

  女皇的碑,是用铁门和院墙保护起来的。

  上山的路是段土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然一个个村民,还是抱着初生的孩子来认干亲,他们认的,是碑下面的赑屃。

  站在缑山上远眺,这山,在群山环抱中,更像一个凸起的舞台,不算清秀,也不峭拔,却妙不可言。因为,这个舞台上演了两千多年的神话剧和亲情剧,缥缈的仙乐,洁白的仙鹤,永远透着灵异,温情脉脉地留在台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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