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说,打死他也没想到家里的保姆会跟老爷子好上了。这让他替九泉之下的母亲不值:旧人才走了几个月,新人就以特殊身份登堂入室了。
李先生说,都怪自己“引狼入室”。他早已娶妻,与父母分开居住。父亲的饮食起居一向由母亲悉心照料,母亲去世后,父亲孤苦无依,连碗面条都煮不熟,精神上更是萎靡不振。
李先生想把父亲接过来一起住,父亲却不同意,说舍不得离开他和老伴儿住了一辈子的家。李先生放心不下父亲,就托老邻居给父亲找了个住家保姆,负责做饭煮菜、洗衣拖地,照顾父亲的日常生活。
那保姆相貌慈和,态度随和。李先生跟她商定管吃管住,月薪800元,她一口答应。
李先生每个周末去看父亲一次,见保姆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饭菜做得也可口,而父亲的情绪更是明显好转,于是非常满意,主动提出给保姆加薪,保姆却连连推辞。
不但如此,老爷子还喜滋滋地向儿子透露,保姆常常贴钱买老爷子爱吃的水果、酱牛肉等。
老爷子跟儿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偷瞄着厨房——保姆正在给他们爷儿俩做午饭。老爷子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说:你这阿姨人可真是好啊!
李先生敏锐地体察到了父亲语态间对保姆的喜爱,但他没有多想,只觉得眼界极高的父亲,不会喜欢上一个做家事的平凡保姆。要知道,老爷子挚爱的亡妻,李先生的家母,可是文化素质极高的知识分子。不说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也不能降格太低吧。
可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常常出人意料。一次李先生来看望父亲,竟发现父亲握着保姆的手,两个头发花白的脑袋依偎在一起。本来这一幕不应该被李先生看到。他以为父亲在休息,没有敲门,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入。而窗前的两个老人又正沉醉在绵绵的情意中,没有感到有人进来。
当时的场面自然是非常尴尬。保姆羞赧地站了起来,借口买菜,逃了出去。而父亲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着头,躲避着儿子的视线。
李先生是个直性子,二话不说,先冲着父亲发了一通火,怪他薄情寡义,母亲尸骨未寒,就结了新欢,还是个相貌、学历都不如母亲的新欢。
老爷子一直闷声不吭,由着儿子数落,等到李先生的火气发得差不多了,才嗫嚅低语:其实我和你阿姨年轻时就认识了。
哈,这可真像是写小说:老爷子与保姆本是同一个村子的高中同学,两情相悦,后来老爷子考上大学,进了城,保姆却落榜回家,继续在地头打土坷垃。
时日久了,再浓的感情也被现实冲淡。老爷子娶了知书达理的富家小姐,保姆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庄稼汉。
也都是苦命人吧,人到老年,这对曾经的恋人双双失去伴侣。其实早在数年前,两人已有联系。待到李先生提出聘请保姆,老爷子当即给保姆打电话,请她来续前缘。
“我永远忘不了你妈妈,可也真的不想一个人熬下去。你阿姨知冷知热,心地又善良,等你们小两口生了孩子,她还能帮你们带孩子,有什么不好呢?”老爷子的话说得入情入理。李先生心念松动,有心成全父亲,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父亲曾经的恋人,现在的保姆,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后母吗?李先生想等待时间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