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好俭(中)行动不便,但始终心系家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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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老乡在哪儿哩,俺要见见——”
12日下午,在洛阳功夫小子下榻的台北市新北投热海大饭店,一名白发苍苍且已中风多年的老人,半步一挪,用了15分钟才蹒跚地从计程车走到50米外的饭店总台。他一口浓重的洛阳方言,让年轻的服务员听得一头雾水。
众里寻他千百度
前方记者多方打探赴台洛阳老兵的消息,只是联系到的人大多已经辞世。台南县的洛阳籍老兵张善政先生和我们通了电话,可惜他卧病在床,我们又因种种原因无法南下……
转机出现得非常突然。一天,“台视”《非凡新闻》栏目记者邱晓佩、李世隆准备给洛阳功夫小子李印、马跃鹏做专访。相互交换名片时,李世隆突然扭头向邱晓佩“炫耀”:看到没?这是我们洛阳的记者!
原来,李世隆的父亲李好俭,就是1949年赴台的洛阳老兵。
乡音未改鬓毛衰
李好俭的洛阳口音很重——他的洛阳话属民国时期的老洛阳方言,总习惯将“抽烟”叫成“吃烟”,将“关林”称作“关帝冢”……
今年85岁的李好俭,是原嵩县合峪街(现属栾川)人。当年,他家开了一个杂货铺,卖布匹、颜料、烟酒等商品。李好俭在合峪读完了“完全国小”,但因家里太穷最终含泪放弃学业。
13岁那年,父母强行包办了李好俭的婚姻。他和大他3岁的白龙沟村姑娘牛福女结婚。“那时我还小,根本不知道啥叫结婚,天天还和妈妈睡。”李好俭笑着说。
战火纷飞的洛阳岁月
1944年,国民党军66师在合峪街驻扎过一段时间。此时,李好俭家里的杂货铺已经被官兵和土匪抢劫一空,他个人又受抗日激情影响,愤然从军,在该师当了一名担架兵。
“离家时,父亲已经去世,母亲送我到村口,一直哭个不停。”李好俭说。
随后,李好俭奔赴抗日战场,参加了洛阳保卫战的外围战役。日本投降后,李好俭随军收复洛阳,就驻扎在“关帝冢”。
20年后才知道母亲死讯
“提起来当年事,娘心悲伤,娘本是一条白蛇深山修养,三千年才修成二八女红妆……”每次唱起《白蛇传》选段,李好俭都会想起母亲。
自从18岁离乡,李好俭再也没有见过母亲。直到1978年,他才通过美国的朋友,辗转和家里取得联系。哥哥李好勤在来信中说:母亲已经在1958年因病去世!
得知母亲已经去世20年,李好俭当即昏死过去,之后两天不吃不喝,因为在老家时,“母亲最宠他”。
台岛孤身苦打拼
天道酬勤。在1949年到1968年当兵期间,李好俭一直自学,成绩斐然。1952年,在台湾“高等鉴定考试”中,只有小学文凭的他居然考了全台湾第一名。1967年,他参加“中央警官学校”的补训班,取得警察上岗资格。1968年,李好俭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当了一名警察,一直到1991年才退休。
在故宫博物院上班时,李好俭在台北市士林区双溪公园附近买了一间部队伙夫住的破房子。这间房子位于一片乱坟岗中,外人轻易不敢到他家中做客。一年过年,李好俭在大门上张贴一副对联,上联是“荒冢累累,独我一家”,下联为“鬼影重重,唯俺是人”,横批作“人鬼分离”,以自我解嘲。
洛阳人刚强、勤奋的天性,让李好俭没有因此气馁。只要有时间,李好俭就会自己动手修补、加盖房子,并请人完善配套设备。当年的破旧小楼,如今已成为一栋拥有18个房间、住宅面积超过120平方米且设备完善的两层小楼。此外,李好俭还在双溪边开垦了1亩多地,种上了蔬菜。
1976年,50岁的李好俭和台湾高山族姑娘吴秀枝结婚,现在膝下有两男一女。
最盼遗骨返故乡
从1991年起,李好俭率领子女先后11次回到洛阳,并在老家买了多套房子,准备每年在台北住半年,在合峪住半年。可惜2004年,他不幸中风,活动不便,无法再回老家。
“要不是父亲中风、活动不便,他肯定会亲自给你们烙葱油饼、锅盔,擀捞面条。”女儿李金兰说,“多年来,父亲总喜欢说洛阳方言,听河南梆子,最喜欢和老乡们聊天。”
70岁那年,李好俭曾赋诗一首,自述一生坎坷经历:“伏牛山中一顽童,百业不就当小兵。毕生戎马无成就,桀骜不驯致使成。今日之我已老去,又在田亩穷叮咚。七十大限已愉悦,痴心又想与天争。”
“我老了,不能动了。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去世之后,能够将骨灰埋到合峪街,落叶归根。”李好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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