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文化大革命还在进行中,乡革委会的秦主任邀请我到他蹲点的示范村搞合作医疗。
我所在的大队医疗室名气很大,平时病人很多,我也常常需要到附近村庄出诊。但是,背着急救包步行速度太慢,有时候难免会耽误病人的治疗,我急需一辆自行车代步。我到县城的商店里看过,那里只有永久、飞鸽、红旗这几个牌子的自行车,数量很少,而且凭票供应,极其难买。
大队医疗室有个女司药,她的爱人姓黄,是个军官,在上海服役,能买到很多紧俏商品。很多人都托小黄从上海买收音机、自行车等,我也去找了他,表达了自己想买一辆自行车的愿望。
过了两个月,我得到消息:自行车已经买到了,是永久牌的,并且已经托人在上海火车站办了托运手续,辗转千里运到了平顶山市区,提货单已经邮寄给我。收到提货单后,我马上从乡下步行20多公里,从早上走到中午,在提货的最后期限之前赶到市区,在平顶山火车站提出了一辆崭新的永久牌加重自行车,看着别提多帅气了。我激动不已,骑上自行车一路疾驰,风从身边掠过,飘飘然如登仙境,20多公里的归程,我只用了一个多小时。
一进村,聚在村口聊天的老乡们就围了上来,大家一边抚摸着我的新自行车,一边啧啧称赞,羡慕不已。我自豪地扶着车把,微笑不语,享受着众人瞩目的感觉。
这辆自行车的价格是150元,当时,我的月工资才32元,它足足花掉了我将近半年的工资。
过了几天,我和村里的电工骑着这辆自行车到邻县办事,路过自由市场,电工想去市场上看看,买点东西。我们推着自行车一进市场就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不少人围过来议论纷纷:“新永久,真漂亮!”“看,还是加重的!”……我们听着,心里无比自豪。正在这时,从北面市场管理办公室走来一位工作人员,他命令我们:“走,到办公室登个记,卖车需缴交易税。”电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危急时刻”我挺身而出。那天我身穿新做的黑色军大衣,头戴新买的东北皮帽,脚蹬擦得亮晶晶的旧皮鞋,还戴着一个大口罩,很有派头,像个干部。我不慌不忙地说:“同志,这辆车是前几天刚从上海运回来的,咋会卖呢?!”市场工作人员这才放下板着的脸,笑说:“误会了,对不起!”我和电工迅速“逃出”自由市场,骑上自行车飞也似的跑了。
20世纪60年代,农村人结婚要求三转一响——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和收音机。我和爱人结婚8年后,才买到一转(自行车)和一响(收音机),家里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什么家具也没有。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我和爱人相濡以沫,仍然生活得很快乐。后来我换了工作地点,这辆永久牌自行车被熟人高价买下,继续为当地老百姓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