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简·萨森(美) 金城出版社
谁能知道我一直寻求的快乐竟是在非洲的苏丹?当我踏上喀土穆的土地时,我才十岁,但很快就十一岁了。和往常一样,父亲在机场迎接我们,跟着一大群随从。我很快发现他们中很多人是阿战中的穆斯林游击队员,其他则是对我父亲的信念充满热情的追随者,所有这些人都很尊崇他。
学校是最让我烦心的事。苏丹的学校不会比沙特的还要可怕吧?我祈求父亲忙于生意,没时间给我们找学校。
可是没过几天,父亲的一名司机告诉我们,我们已经被安排入学了。但得知我们将在这里最好的私立学校上学时,我们都很兴奋。
量身定做校服时,我发现校服和苏丹军装差不多一个风格。后来我知道苏丹政府规定,男孩子要被训练成为士兵。
让人欣慰的是,学生和老师都很友好,也尊重他人。苏丹学校的日常安排既简单又愉快。因为来得早,我们一到学校就吃早餐,早餐很简单,有煮鸡蛋、奶酪和面包片。吃完后,我们再做一次祷告,因为苏丹政府是伊斯兰政权。接着我们上课,老师都很严厉,但说话温和,也很友善。在这里,没有老师会轻蔑地告诉我们,即便是我们应得的,我们也不会拿到高分;没有老师会用一顿鞭打来威胁我们兄弟几个;没有老师会怂恿其他男生戏弄我们。
生活中也有一些禁忌,父亲不准我们和一些苏丹人见面。
到苏丹一段时间后,发生了一件让我们震惊的事:赫蒂彻阿姨离开喀土穆,回沙特去了。长期以来,她对家里的所有孩子都很好。最让我郁闷的是她也带走了阿里。我深知父亲的传统信念,所以感到很惊讶,很多信徒都坚持拥有所有孩子的抚养权,无论孩子多大。赫蒂彻阿姨很幸运,能够得到三个孩子的监护权,尤其是她的两个儿子,阿里与阿米尔。
我那时还只是个孩子,所以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原因。不过我猜也许是父亲变得太激进。我当时太小,没法完全明白父亲强硬的军事行为有什么危险,但我知道他的妻子肯定比我清楚,尤其是受过教育的赫蒂彻阿姨。
阿里是赫蒂彻阿姨最大的孩子,已经到了可以回来看望父亲的年龄。一年后他回到苏丹。那次来访很尴尬也很短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是我们终究是活跃的孩子,有耗不完的精力,很快就适应了改变。尼罗河离我们家很近,我们很想上那儿游泳。令人高兴的是,父亲居然同意我们的主意,甚至还和我们一块去。谁能想到他也想游泳呢?
弯弯曲曲的像虫子一样的尼罗河流过喀土穆,对游泳者来说,窄窄的尼罗河很有欺骗性。我们兄弟一直鼓动别人下水,不下水就嘲笑他们,直到所有人都跳入暗暗的河水中,游向对岸。
河水暗流密布,不好应付,距离比看上去要远。
父亲找他的一位埃及雇员造船,接着就发生了件好玩儿的事。这个造船人的技巧没有父亲想象得好,造出的船很让人失望。那个人自称给船抹了特别材料,船能开得很快。果然是这样,那天船下水后,完全不受控制,一会倒向这个方向,一会倒向那个方向,接着便高速前进。
可是父亲之前声称要驾驭这艘船。我们站在岸边,惊愕地看到开得飞快的船很快就把父亲甩进尼罗河。这下那个对我父亲忠心耿耿的人惊慌失措起来,一边用手掌击水,一边大声喊道:“王子出事了!王子出事了!”
父亲的手下们跑到一个叫奥萨玛·达伍德的邻居那里,那人有一艘速度很快的船。幸运的是,那人在家,很快就开船追出去,追上父亲的船,将它绑在自己船上,拖回岸边。我站在岸边看他们回来,惊讶地发现其实是父亲因为无法控制船,太过羞愧,所以自己跳下船,躲进水里。他坐在船尾,遮着脸,不愿任何人目睹他的耻辱。
他已经习惯了把任何事都做到最好。他是最佳的骑师、车手,船开得最棒,跑得最快,还是顶尖的射手。从那天起,我们和他的雇员都不准提到那艘船。我得知父亲将那艘船送给了一个碰巧站在尼罗河附近的人,那人当然是惊讶不已。后来我想那艘船一定让那人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