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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松亭:我最先把军旗插上保山城!
中国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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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 年 8 月 24 日 星期    【打印】  
纪念抗战胜利65周年——抗战老兵档案
刘松亭:我最先把军旗插上保山城!
□记者 程奇 见习记者 高亚恒/文 见习记者 赵俊善/图
  ■编者按 朋友,当您唱响国歌,会不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抗战烈士张自忠、左权?会不会怀念那些曾经冒着敌人的炮火,不屈不挠、浴血杀敌的抗战老兵?

  “老兵永远不死,他们只是悄然隐去。”二战名将麦克阿瑟将军的名言,让我们更有理由关心那些在65年峥嵘岁月中逐渐凋零的抗战老兵。即日起,本报将开设“抗战老兵档案”栏目,敬请读者关注。

  “远征军保山争夺战,我第一个把军旗插上了保山城,被授予二等云麾勋章(国民政府颁发的陆海空军勋章之一,因勋章中心刻有云麾而得名)!”

  提起中国远征军,市民会情不自禁想起前一段热播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对于伊川县葛寨乡葛寨村86岁的刘松亭老人来说,怒江东岸保山城的鏖战,记录着他远征军生涯的最高荣誉,记录着一位老兵的骄傲!

  惨烈:全村24人参军,归者仅1人

  “远征军和‘老日’(抗战时期,洛阳人对日本鬼子的蔑称)打仗,真是苦啊!葛寨村和我一起参加远征军的共有24个人,就我一个人回来了!”刘松亭阴沉着脸说,“其他23个兄弟,都牺牲在滇缅战场了。惨啊!”

  刘松亭,又名刘西亭,1942年因家穷在临汝(今汝州)参加了国民革命军第11集团军第二军。刘松亭清楚地记得:自己“卖壮丁”,一共卖了1680元,在当时,这笔钱能买1000公斤麦子。

  1943年底,在军长王凌云的率领下,第二军辗转开赴滇缅抗日战场,成为中国远征军的主力部队。刘松亭清楚地记得:第二军中共有24个葛寨村子弟,他们是尚福娃、陈下彦、康来言……

  “远征军打‘老日’时,日本单兵战斗力远远超过中国部队。”刘松亭说,“他们枪法准、战术素养高、火力猛,战场上,我们常常被压得抬不起头,一抬头就可能挨枪子儿!”

  当时,葛寨村青年陈下彦在第二军当司务长,带人到保山战场送饭时,对“老日”阵地很好奇。就在他站起身来准备“看看稀罕”的时候,对面的日军当头就是一炮,陈下彦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我冲上前去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打得不成人样,当场阵亡!”刘松亭说,“正是因为‘老日’强大,我们不得不以弱敌强,最后的胜利,才更有意义!”

  奇遇:背壶偷水,巧遇“假鬼子”            

  据刘松亭回忆,在著名的松山战役中,中日双方各自占据一个山头,反复拉锯、争夺。当时,日军占领的一个山头,泉水充沛;我军占据的山头,水源匮乏。

  滇缅战场的天气异常闷热。由于缺水,战士们常常渴得嗓子冒烟,伤员们常因喝不上水而牺牲。临断气前,他们还不断喊:“水、水……”

  “谁敢到‘老日’阵地上偷水?”团长指着敌人占据的一个山泉,大声问。

  “我敢!”血气方刚的刘松亭第一个站了出来。

  深夜,刘松亭脱去外套,只穿着衬衣、短裤,背着8个水壶,匍匐前进了约两个小时。可刚刚来到山泉旁边,就被看守水源的敌人发现了。

  “我歹(日语,意为:干什么)?”敌人用枪指着刘松亭,喝问道。

  情急之下,刘松亭索性站起身来,晃晃水壶,大声说:“偷水哩!”

  “老乡,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日本鬼子”悄悄塞给他两个罐头,用东北话小声说:“你快点儿灌水,别让日本人发现了。”

  刘松亭爬到山泉旁,痛痛快快喝了个饱,将8个水壶灌满,回到我方阵地时,战友们一片欢呼。

  第二天晚上,刘松亭再次跑去“偷水”,“日本鬼子”掩护他灌完水,小声交代:“你不敢再来了,再来日本人就把你给打死了!”

  直到今天,刘松亭还常念叨这个“假鬼子”:“这个东北老哥,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俺真想和他‘喷喷’啊!”

  机巧:他最先将军旗插上保山城                

  松山战役保山争夺战的最后阶段,一直下着“连阴雨”。美军飞机前来增援,炸塌了日军两个碉堡中的一个。中国军人利用由此产生的“射击死角”,发起最后的冲锋。

  “谁敢把军旗插上保山城?”军长王凌云大声询问。

  刘松亭当时是第二军第九师某连的旗手,他和兄弟连队的旗手一起站起来。

  王凌云大声宣布:第一个把军旗插上保山城的,奖励两钱重的金镏子(金戒指)一个;第二个插旗,奖1.7钱重的金镏子一个;第三个插旗,奖1.5钱重的金镏子一个。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见我方旗手,一个接一个举着军旗往保山城墙上冲,可是没等插旗,都被敌人的狙击手击中。

  刘松亭见状把军旗卷起来,用军装裹住,混在我方冲锋人群中,偷偷爬上保山城墙,快速把军旗往城墙一插,赶紧滚到一旁。此时,敌人的子弹“嗖嗖”射来,军旗上很快被打出几十个洞。

  第一个把军旗插上保山城的刘松亭,战后被公开表彰,不但获得一个两钱重的金镏子、一双皮鞋,还被提拔为上士班长,并获二等云麾勋章一枚。

  摸营:中国军队的“看家本领”            

  跟随中国远征军,刘松亭参加了保山、松山、腾冲、龙陵、芒市的战斗。

  刘松亭回忆说,滇缅之战,“老日”人数不多,大部分时间处于守势。不过,和日军进行正面冲突的远征军伤亡很大,牺牲的官兵数十万,被掩埋时竟是“成堆成堆运送”,所以当时就有“营长一坑仨,连长论坑挖”的说法。

  不过,滇缅战场阴雨连绵,穿着大头皮靴的日军在行军或撤退时,往往会陷在泥泞里,跑不快。而我军官兵穿草鞋,跑得很快,常常能在战场上“占便宜”。

  远征军的另一优势,就是野战、偷袭战、骚扰战,不让日军舒舒服服驻扎、防守。当时,几乎每个星期,第二军都会在部队里挑选战士半夜“摸营”。“摸营”官兵的挑选标准就是“精灵古怪”——专门挑那些脑瓜灵活、鬼点子多的官兵,组成小分队,半夜跑到敌方阵地,骚扰、袭击。

  当时,已担任连长的刘松亭,常常率领“摸营”小分队,半夜跑到敌人阵地,趁敌人睡觉,“噼里啪啦”狠打一阵,然后快速撤退。当被问及亲手打死多少日本兵时,刘松亭实话实说:“摸营时,我们看到日本鬼子多的地方,端起枪就打。就听到‘老日’们发出一阵惨叫,具体打死没有、打死几个,我们也不知道。”

  新鲜:老兵也会说英语                

  “How are you?”

  “Sit down,please!”

  ……

  这些简单的英语口语从刘松亭嘴里冒出时,让人颇感新鲜。

  “英语是在远征军里学的。”刘松亭笑着说,“中国远征军接受美国史迪威将军指挥,和美军协同作战,所以部队常会组织官兵学习英语。远征军老兵,基本上都能和美国人简单对话。”

  在松山,刘松亭常常和一名看守仓库的美国老兵“瞎喷”(洛阳方言,意为天南海北地聊天)。这名美国老兵的头发花白,刘松亭曾亲昵地摸着他的白发,开玩笑说:“用洛阳方言说,你这头叫‘白驴蛋儿’。”

  这名美国老兵会说中国话,却听不懂洛阳话。于是,他拜刘松亭为师,“报酬”是牛肉罐头和骆驼牌香烟。

  抗战结束后,刘松亭被调到福建福州的中央军106军。在解放战争中,106军起义。部队接受整编时,刘松亭不愿打内战,主动要求退伍。中共地方政府给他发放退伍证和3.7万元(金圆券)遣送费,可惜回到洛阳后,退伍证却被别人搞丢了。

  目前,刘松亭的后背上,还有日本鬼子刺刀刺伤的疤痕;他的左手、右脚踝骨,仍有日军炮弹划伤的疤痕。

  “民族危难时刻,我挺身参战,尽管战斗中伤痕累累,我无怨无悔。”刘松亭说。

  (感谢网友“失败的匈奴”提供采访线索并联系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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