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20世纪90年代的事了。
赶会是农村的习俗。每逢会期,人们不仅可以买到平日里买不到的商品,还可以见到平常见不着的十里八乡的亲戚、朋友,当然,会上还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我居住的小山村,当时见过世面的乡亲没有几个,在赶会时见了生人羞于应酬是我们共同的特点。我的堂兄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可是,我的堂兄见了生人不是一般的羞怯,别的乡亲大不了说上三言两语扭头就走,他却常常连半句话都说不成。这不,到了给堂兄说媳妇的年龄,每每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姑娘远远地还没和他搭上一句话,堂兄的脸就和大红布一样了——就因为这,堂兄找对象的事张罗了两年还是八字没一撇。
乡亲们没有一个不替我堂兄着急的。这其中最心焦的还是我大婶。大婶经常急得跟火上房似的:你说这孩子哪样都好,咋就不敢见人呢?
大婶决定从“战略高度”对儿子进行教育和开导。几个月后,我堂兄终于“茅塞顿开”了,私下里还对着我们几个将胸脯拍得“啪啪”响,并一再表态:不就是说个话嘛,我一个堂堂男子汉,怕谁来着!
这天又到了会期。为了检验教育成果,大婶决定给我堂兄来一次“实践”的机会。真是无巧不成书,刚走到会场口,迎面就碰见了我堂兄的二舅。机会来了,大婶连忙示意身边的儿子上前主动搭腔,谁知我堂兄还是有点放不开,大婶刚想过去训导堂兄两句,堂兄的问候已经脱口而出:
“你赶舅类二集?”
大婶一听觉着不对劲儿,慌忙冲我堂兄嗔怪道:
“看你这孩子!咋恁大了还是说都不会话呢?”
堂兄的二舅一看局面有点尴尬,就赶紧打圆场:
“别难为孩子了,天都快晌午啦,你俩先到会上喝一碗他妗子打的鸡蛋茶,再到咱家赶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