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简·萨森(美) 金城出版社
奥马尔来过后不久,父亲从一个巴基斯坦朋友那里得知,祖母正从吉达飞往迪拜,她和穆罕默德·阿塔斯很快就要到我们这里来了。祖母的行程由父亲一个住在沙特的兄弟负责安排,不过直到祖母到了迪拜,父亲才知道她要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住在喀土穆的时候,祖母曾来看过我们几次,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听说不久我们就将在阿富汗的家中见到亲爱的祖母,大家都很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母亲。母亲那时已经四十岁了,正怀着她的第十一个孩子。
祖母到的那天,父亲宣布他要亲自开车去机场迎接。我和他坐一辆车同去,其他兄弟和士兵坐别的车跟在后面。自从离开沙特阿拉伯,父亲就很少亲自开车了,所以我知道,父亲是想以此向祖母献上最高的荣誉。
祖母和她的丈夫住进了最好的客房,然后去了母亲的住处。祖母带来了巧克力,我们高兴极了,因为自从离开喀土穆,我们就再也没看到过巧克力,有几个小孩子连糖是什么都不知道。
祖母到来的第一个晚上,大家过得很开心,但是,他们拜访期间的其他日子气氛却不那么好。我们后来才知道,是法赫德国王让她来的。法赫德国王希望祖母劝父亲放弃圣战回家去。祖母说,现在还为时未晚,法赫德国王作了最后一次努力,答应如果父亲放弃圣战回去,他不会让父亲坐牢,也不会把父亲交给美国人,保证让父亲过上宁静的生活。
父亲很爱祖母,对祖母说的话也没觉得生气。不过,他说他永远不会回沙特阿拉伯的,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再看到沙特阿拉伯,他的脚永远不会再踏上吉达的街道。父亲说,他和曾经深爱的那个沙特阿拉伯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拜访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结束了。两天后,祖母和穆罕默德 ·阿塔斯离开了阿富汗。
祖母的来访让我想要离开父亲的愿望更加强烈了,我想走出他为我选择的人生。随后,我的好朋友阿布·哈迪的话更坚定了我离开的决心。有一天,他把我叫到旁边,急切地对我说:“奥玛,你必须离开阿富汗。我听说他们正在筹划什么大事,你还那么年轻,从没伤害过谁,你必须离开,去过正常的生活,别再呆在这里了。”
阿布·哈迪是不会说谎的人。如果他认为我该离开,那我就真的该离开了。
就在那段时间,母亲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一天,看到她在厨房里做饭,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也许母亲这次生孩子会出意外。
母亲已经生了那么多孩子,她的年龄已经比较大,而且这里缺乏医疗保健,营养也不够,她的气色看起来早已不对劲儿了。这些年来,母亲遇到过很多困难,她都平静地接受了。对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然而,母亲一定也私下里怀疑过父亲选择的圣战之路。她和父亲结婚时是满怀希望的,那时,她想到一个富裕的国家去,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开始全新的生活。尽管母亲拒绝承认,但是我知道她小时候的梦想并没有实现。
就在那时,我突然想到应该找人把母亲带离阿富汗,送回叙利亚,让母亲回到外祖母身边——只有在那里,她才能够得到适当的医疗护理。母亲较小的几个孩子必须和她一起离开。母亲有三个从三岁到九岁的孩子,漂亮的伊曼九岁了,可爱的拉丁六岁,乖巧的帕克海雅三岁。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父亲又开始在头脑里酝酿其他骇人听闻的计划,他的那些计划将使我永远地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