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简·萨森(美) 金城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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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离开阿富汗的时候,对父亲的想念绝不会超过他对我们的关心。我唯一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让母亲还有弟弟妹妹和我一起离开。
我又等了几天,一直看着父亲在那些屋子里走来走去,一直想找一个他周围没有许多人围着的时候接近他。
父亲没有和我打招呼,我径直上去跟他说:“父亲,我担心母亲的身体,她的年龄生孩子太危险,您能允许我带她去外祖母那里吗?也许她在那里会安全一些。”
父亲只是很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他对我的父爱已经减少到了危险的边缘。
第二天,我对父亲说了同样的话,要父亲允许我把母亲带到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去生孩子。我想尽办法每天至少跟他说一遍,有时说两遍,每次我跟父亲说话的时候,他周围都有人,因为我找不到可以和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样过了10天,父亲派了个人来叫我去见他。我小心地跟着那个人,心想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受够我了,要把我关起来。
我到父亲的办公室时,父亲毫无表情,但我的话让他没法不说点儿什么。“是的,奥玛,”父亲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你母亲可以去叙利亚生孩子。”他不高兴地看了我一眼,最后给我一个改变主意的机会。
“好的,父亲,我会带母亲去的。”
父亲双手指天,说:“记住,奥玛,这是你和真主之间的事。”
换句话说,父亲认为我的离开意味着我对自己的信仰不忠诚。我重复说:“是的,父亲,这是我和真主之间的事,我要带母亲去叙利亚。”
父亲叹了口气,叫一个下属给了我一笔钱,对我说:“如果你节省点儿,这些钱够你去叙利亚了。你要负责你母亲的安全。”
“那么,那些孩子呢?母亲能带最小的孩子一起去叙利亚吗?”
父亲静静地坐在那里,说:“她可以带帕克海雅和阿卜杜勒·拉赫曼一起去。”
帕克海雅只有两岁,父亲允许我们带她一起走,我并不奇怪,阿卜杜勒·拉赫曼也需要和母亲在一起,但是还有其他孩子也需要母亲。
“伊曼呢?拉丁呢?”伊曼还是一个小女孩儿,只有9岁;拉丁只有5岁。他们俩胆子都很小,没有母亲在身边就会害怕。我不想把他们留下,因为一旦我们离开阿富汗,我就会想办法说服母亲不要再回来了。
父亲太聪明了,他知道母亲受不了永远离开伊曼和拉丁的折磨。他说:“不,伊曼和贝克尔(拉丁的小名)必须和我在一起。你们只能带帕克海雅和阿卜杜勒·拉赫曼,不能再带其他人了。”
我又开始请求父亲允许我把那些小孩子也带走。父亲挥着一只手说:“不,你知道你最好别再问我,别再问我了。你们只能带帕克海雅和阿卜杜勒·拉赫曼。”
我只好点点头。我已经尽力了,以后再考虑他们的问题吧。现在,我要做的就是把母亲带到安全的地方。
我马上回去告诉母亲,我们就要离开这里。虽然母亲从没说过想离开阿富汗,但我看到母亲听说这个消息后脸上明显流露出放松的表情,不过听说伊曼和拉丁不能和我们一起离开,她又开始难过起来。
我一直在想阿布·哈迪之前跟我说的大计划,希望父亲放弃这个计划,或者至少把这个计划推迟到我把伊曼和拉丁带离阿富汗之后再执行。
我们离开的那天颇费周折,拉丁一直缠着要我们带他走,不停地哭。我每走一步,他都跟在后面,抓着我的裤脚求我说:“哥哥,带我走!哥哥,带我走!”
我曾想过趁没人注意偷偷地把他带走,让他别说话,把他放在车后面盖住,不过我并没有这样的机会。
这时候我突然看到父亲朝我们的车走来,我心跳一下子加速了,担心父亲又改变主意不让我们走了。还好,父亲只是来跟母亲道别的。他们悄悄说了几句话,父亲就走了。
我开着车慢慢地离开父亲和他充满暴力的生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父亲高大的身躯渐渐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那一刻,我知道我离开阿富汗不是为了寻找幸福,而是为了寻找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