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家门被一个40来岁的汉子敲开了。他说自己是我表舅的堂侄,到城里办事,要找个地方住几天,希望我这个表弟能帮他想点办法。
我实在记不清表舅有没有这么个堂侄,毕竟我有15年没去看过表舅了。可既然人家指名道姓地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我于是就对这个刚刚认识的表哥说:“要不你就住我这儿吧,不过没房间,客厅里睡沙发行不行?”表哥很激动地说:“行,行!只是给表弟添麻烦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只见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表哥已经出去了。晚上,他总是在我们刚刚吃过晚饭后回来,问他,他总是说:“在外面吃过了。”然后掏出一些零食、玩具给我女儿。我知道这些东西不便宜,算起来表哥住我这儿跟住旅社花费差不多。我对表哥说:“你可不能帮我惯孩子啊。”他嘿嘿地笑道:“哪有大爷不疼侄女的。”表哥在我家住了大约个把星期,他利用几个晚上把我家阳台上的几台坏电扇修好了,还弄好了我那辆准备扔掉的自行车。临走时,他一再客气地说:“给表弟、弟妹添麻烦了。”
一年后回老家,我特意到表舅家去了一趟,想看看这位表哥。谁知表舅说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个堂侄——也就是说,这个“表哥”根本就不是我表哥。那么他如何能对我家地址以及我的姓名知道得如此详细呢?表舅说:“想起来了,那年你给我寄过一次月饼,写有地址的包装盒被丢到外面去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吧。”离开舅舅家时,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就在我已经将这事遗忘的时候,有一天“表哥”又敲开了我家的门。我让他进屋,他说不进来了,这次进城办事,顺便看看弟妹和侄女。说完,他从身后拖出一个编织袋子:“刚摘的豌豆角,给侄女尝个鲜吧。”我让他晚上还住我家,他说不了,还要赶最后一班车回去。我再喊他“表哥”时,他脸色通红地说:“其实,我不是……”我拦住他的话说:“表哥,咱俩就是表兄弟,你就是我表哥。以后进城办事,一定来家里住。”他爽快地答应:“好,我一定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