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慢活”这个概念就是由广东向全国辐射开来的,而“慢活”是通过喝茶、阅读、厨艺、瑜伽等具体的小事体现出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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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亚运会”成为今年初冬最热的一个词,很多人要亲赴赛场为运动健儿摇旗呐喊,我首先想到的却是广州的“粥”。
的确,这些年跑过不少地方,但几乎都是冲着“吃”而去。凡是我曾经“到此一游”过的宝地,都会有一种当地“最著名”的美食长久盘踞我的脑海。就像广州,我曾去过数次、尝过多种美食,但只要旁人一提,“粥”就自然而然地蹦出脑海。
近年,喝“下午茶”虽然在广州很流行,但几乎所有的茶餐厅都少不了粥、粉、面、饭,大部分地道的广州家庭也将“送粥下肚”作为每天饮食的第一课。我的几个在广州工作生活快20年的老同学直言不讳地说:“如今广州的食物里,最颠覆过往概念的就是粥。无论是‘米煮粥’还是‘饭泡粥’,广州人都有本事把它做成充满创意的艺术品,让外地人叹为观止的同时口舌生津、全身舒畅……”
之所以对广州的“粥”难以忘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曾经十分“痛恨”粥。母亲到今天还时常揭我老底:当年为让我多喝粥,她不知哄过、骂过甚至打过我多少次。我依稀记得,在我不会走时,一日三餐都是母亲把我抱在怀里喂粥,她舀一小汤匙粥后,把它吹得不烫不冷并亲自尝后才往我嘴里送,可一见到那又白又稀的东西,我不是浑身扭动就是用哭声抗议,甚至将母亲强行塞进我嘴里的粥吐出。为了让我顺利地喝下粥,母亲用尽了办法,哄、吓、骂等轮番上阵。就这样,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粥硬是把我的身体变大变重。到我会走路时,尽管母亲不断变换粥的品种,但不论是萝卜粥、红薯粥、黑米粥,还是绿豆粥、红豆粥,我都深恶痛绝,有时还用绝食来抗议粥的“侵袭”……
后来看到《后汉书·冯异传》中有“昨得公孙豆粥,饥寒俱解”的记载,才知中国人喝粥已有悠久的历史。读《郑板桥全集》时,一段关于粥的文字又引起我的注意:“天寒冰冻时,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暇日咽碎米饼,煮糊涂粥,双手捧碗,缩颈而啜之,霜晨雪早,得此周身俱暖。嗟乎!嗟乎!吾其长为农夫以设也乎!”暖老温贫,太对了。当年,母亲一日三餐“逼迫”我去喝粥,大概就是“温贫”。
如今,虽然中国各地“粥”的“温贫”功能都已消失,喝粥不再是迫不得已而是改善饮食的需要,但能够把粥熬到“粥绝伦”程度的只有广州人。老同学阿琳说,大江南北熬粥的程序和方法看上去都差不多,可在广州人看来,粥这种无法变形的食物包容性最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几乎没有不能入粥者。所以,广州人哪怕是熬最简单的白粥,也绝不敷衍了事。在用文火熬粥上,广州人最舍得“杀时间”,这似乎跟首创“中国速度”的广东人的性格有点背道而驰。见我一脸茫然,阿琳得意地卖起关子:“你猜为什么?”
“慢活!”果然被我言中。因为我知道“慢活”这个概念就是由广东向全国辐射开来的,而“慢活”是通过喝茶、阅读、厨艺、瑜伽等具体的小事体现出来的。所以,去广州喝粥,不仅能现场观亚运,还能学习怎样去“慢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