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没有别的嗜好,就好下象棋。闲来无事,他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搬个凳子到院里看人对弈。
院里下棋水平最高的当数张伯。这倒不是说张伯每局必赢,这水平高在哪里,秦汉也说不清,只觉得张伯手指轻叩的悠然就非常人可比。
每逢与人对弈,但见张伯微眯着眼,闲敲棋子,盈尺棋盘前指挥车马炮,沉着而冷静……其布局的精妙、临危不乱的冷静以及谦逊平和、从容不迫的风度总让秦汉钦佩不已。用他老爸的话来讲,人生如棋局,张伯家庭和谐、事业有成,这和张伯深谙下棋与做人的道理是分不开的。
这天,秦汉又坐在张伯身后看棋,对面的许叔据说曾在全厂职工象棋比赛中拿过冠军。高手间的对弈更加精彩,一时间,观阵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棋下至中盘,虽是气氛祥和,进入棋境中的人却如临战场。
及至尾盘,许叔求胜心切,车、炮互相配合着找机会攻打对方老将,而张伯却仍步步为营,以守为攻。
许叔调车欲吃张伯的炮,刚一落子,为许叔助阵的那边有人惊叫一声,许叔再一看,脸立马变了颜色——把车往人家马蹄下放啊!
许叔欲举手悔棋,伸至半途,忽又缩了回去,一时间,脸竟涨得通红。
张伯却仿佛没发现似的,遣马回头守老将。这一招明显多余,秦汉有些纳闷,刚欲提醒张伯,那边许叔已眼疾手快地调车反攻张伯的马,脸色也因化险为夷而缓和下来。
“落子无悔!”许叔的声音有点虚。许叔的支持者们拍手叫好。
张伯朗声笑道:“落子不悔!”张伯身后的人一阵叹息。
张伯呷了口茶,眯着眼睛打量着残棋。秦汉暗暗为张伯捏了把汗。
棋下得很慢,有点磨人,可这正是斗智斗勇的时候。
沉思半刻,只见张伯驱炮攻将,许叔抽车回营。张伯反守为攻,调动主力围击对方老将……许叔下意识地搓着两手。
张伯逼得许叔的老将不得不左移士位,秦汉正在想许叔下面该出何招自卫,而许叔已站了起来:“佩服!老哥果然是高人。”
秦汉回观张伯这边,老将已虎视眈眈居于右士位……
许叔那边有人起哄:“许叔,别轻易服输,再来一盘!”
张伯这边的支持者不甘示弱地吼了起来:“来就来,张伯照样赢。”
张伯摆摆手:“许师傅下得很不错,我不过是侥幸获胜罢了。”
许叔面有愧色:“张兄已让我悔过一次棋了……后半局,我还是不敌。这棋,我输得心服啊!”
张伯端起茶杯呵呵笑起来:“我与你交手,也是险中求胜。这回赢了你,下回就不一定喽……”
围观者剑拔弩张的火药味一下消融了,许叔和张伯重摆棋子,又开始一局博弈。
冬日暖阳下,院子里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