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前期我们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儿子对幼儿园的生活有心理准备,因此,他只是在最初的几天哭一小会儿,便去做别的事情了。他已经懂得新生活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还有一分新奇感。
前三天,我和妻子总是一起去幼儿园接送儿子,我是所有家长中第一个出现在教室门口的人。这对孩子的心理很重要,如果他看到别的小朋友先被接走了,心里会更难过。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儿子的表情总是十分灿烂,让我久久回味。第三天接他的时候,儿子快乐地跳起来,兴奋地拍着手扎到我的怀里。
教师对新生的特别关照是十分重要的。第一天入园时,妻子将儿子交给一位姓曹的老师,那一整天,儿子便紧紧跟在曹老师身后,寸步不离,还几次要求老师抱他。每天早晨到幼儿园,也总会有老师走过来,一边俯下身笑着问他好,一边将他抱在怀里,说着话抱进教室。儿子以往睡觉总是抱着妈妈的脖子,让妈妈拍。在幼儿园睡觉的时候,老师便坐在他的床边,儿子摸着老师的耳朵,在这样的安慰中安然入睡。在家里,我们也不断地教他唱一首儿歌:“幼儿园,真是好,老师待我像妈妈。”所有这一切,都有助于在孩子的心目中建立对老师的亲近感,避免在突然离开妈妈时产生被抛弃的感觉。
入托第一天,妻子在儿子口袋里放了一条小手绢,据老师说,他一整天都紧紧地握着那条手绢。手绢已转化为一种来自妈妈与家庭的安慰,能给进入一个陌生环境的孩子以某种心理支持。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成功的。虽然儿子偶然也会哭,但没有出现强烈的反抗情绪,我们以为他已顺利度过了这个时期,不料,在第一个星期五到来的时候,事情发生了突变。
那天,妻子像往常一样,下午5点去接儿子,她吃惊地发现幼儿园的门大敞着,而几间教室已经空荡荡了。妻子急步走向儿子的教室,里面只有儿子坐在老师的膝头,听老师弹钢琴。看到妈妈,儿子委屈地大哭起来,拉着妈妈要去卧室拿枕头,还一个劲儿地说着:“方一再也不来幼儿园了,方一再也不来了!”
原来,星期五中午家长就可以接孩子了,不必像平常那样等到下午5点钟。我们不知道这一点,以至于最后教室里只留下儿子,让他那幼小的心灵经历了折磨。儿子带着哭腔说:“方一都等妈妈好几个小时了!”老师说,儿子不断地问:“妈妈几点来?”老师说:“5点来。”儿子便会接着问:“5点是几点?”
此后一段时间,儿子每天早晨去幼儿园时都要大哭,哀求妈妈不要送他去。我们曾几次动了恻隐之心,想留他在家呆一天。但是,最终我们还是坚持送他去,一天也没间断。我们知道,现在的一次妥协,可能就意味着此后将经历更多的波折,要让孩子懂得去幼儿园是一个原则,而原则是不能妥协的。
但是,我们一定要给孩子一些妥协的空间。美国一位儿童教育学家说过,当你教育孩子时,一定要给孩子提供两三种方案供他选择,不要将他逼到绝路。比如,当儿子哭着不去幼儿园的时候,妻子会拿出两套衣服供他选,问他喜欢穿哪一套。孩子的心理虽不成熟,但也有完善的自我保护与自我调整机制。这时候,儿子往往会突然要求穿两套之外的另一套衣服。这实际上说明他已经妥协了,而妥协的同时又给自己一种安慰:“瞧,虽然妈妈坚持让我去幼儿园,但她同意我穿另一套衣服,说明她是在意我的要求的,是爱我的。”于是,他会在这欣慰与幸福感的支持下少一些伤心。
那些天,儿子总是在我们作出某种“让步”后突然不哭了,同意去幼儿园。
比如,他会突然要求不戴遮阳帽,或要求先在院子里玩一会儿。这些都可以成为孩子的条件,我们不妨答应他的这些讨价还价,因为孩子的心理正处于艰难的过渡与适应期,他们有权利讨价还价。在这些非原则问题上,我们总会顺从他,给他一点回旋的余地,让他的心理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