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光此刻已经从刚才那种尴尬的状态下恢复了平静,先是吩咐司机开车,接着略加思索后伸出两根手指:“给他们这个数行不?”
宋万友看看竖在自己眼前的两根手指,随后又看了看吴国光才说:“现在这帮年轻记者可不是两三千就能打发掉的!”
吴国光的脑袋使劲儿地摇晃着:“是两万元!一人一万,您看行不?”
宋万友把脸转向车外,没有做任何回答。吴国光明白这个数字应该是可以了,随后他清了一下嗓子,不无感慨地说:“现在的人啊,和咱们年轻那时候真是不一样喽,什么钱都敢拿,这样下去早晚是要出事情的!”
说完,他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随即把整个身子转了过去,看了一眼自己车的后面。由于天气比较凉,车内的窗户上已经结了一层雾气,他使劲擦了擦雾气,看到车后面的两束车灯,才放下心来坐正了身子。
宋万友看到吴国光的动作,呵呵笑着说:“别紧张,跟着呢!这种小人物我见得多了,不撕下你一块肉来,哪只‘狼’愿意松口啊!”
吴国光无奈地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江天养的车在跟了一段距离后,故意放慢了车速,让一辆出租车驶到自己的前面,随后才调转车头向着北京的方向开去,直到他们快上那条国道时,吴国光的电话才打进他的手机里。
曹胖子一脸坏笑地看着江天养边开车边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号码:“就这反应速度,咱们都快到北京了他们才发现。”
江天养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接起了电话:“抱歉!抱歉!刚才接了单位的一个电话,让我们赶紧回去,说有紧急采访任务,所以只能先走一步了。”
吴国光知道这是江天养耍的一个手段,本来想发作,但又实在是不敢,只好和颜悦色地说:“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嘛!”
江天养哈哈笑着,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电话那边已经换成了宋万友:“老弟,我是宋万友啊,要么就这样吧,咱们直截了当地说,今天这事情你看怎么样能化解掉?”
“怎么样算是‘化解’呢?”
“就是不要报道,你要知道,这事情一旦报道出去,对于L市交警的形象影响太大,L市的交警在省里可都是典型啊,旗帜好不容易才树立起来……”
江天养打断了宋万友的话:“宋处长,你也是一个‘老新闻’了,我举个例子吧。假设说一个交警扣了一台车,那么这个交警本人有放车的权力吗?肯定没有,只有交警的领导才有权决定放或不放。我们当记者的也一样,我们只有采访的权力,报道不报道的权力不在我这儿,我也有我的领导啊!”
宋万友听到这里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了一些“天黑了,小心开车”的客套话,随即挂断了电话。此刻吴国光也明白事情终于是闹大了,连忙伸出五个手指头问宋万友:“这个数行不?”
宋万友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把袜子脱下来,加上十个脚趾都不一定够了!”
吴国光傻在车里,老半天才一脸焦虑地看着宋万友说:“那你说该咋办?”
宋万友让司机先把车停在路边,自己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一个号码,把手指放在拨出键上,转过脸来问吴国光:“办法只有一个了,他们《中国法制观察周报》总编辑和我一个老朋友是同学,我联系一下那个老朋友,让他在中间给引荐一下,你明天去北京吧,直接到报社找他去。”
吴国光知道宋万友的意思,此时他感觉自己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上,手中只有宋万友这根不知道会不会断掉的绳子:“你不打算陪我去吗?”
宋万友按下拨出键,趁着电话还没有接通,他冲着吴国光点了点头说:“看你的运气了,自己的梦自己去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