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深度报道组与报社其他国内部的记者不同,其他记者一般是哪里发生了重大的突发事件就奔向现场采访,然后回传稿件,忙得不亦乐乎。江天养一般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现场,他都是在整个事件已经被其他媒体报道得几乎面面俱到之后才动身,然后从更深的层次挖掘新闻事件的成因、内幕以及那些被其他媒体所忽略的东西。
往往江天养的稿件见报后,很多曾经去过现场的同行都会捶胸顿足地后悔自己当初大意了,遗忘了本来应该想到的新闻点。
更多的时候,江天养的报道是一些负面新闻。因为《中国法制观察周报》在很多省份设有记者站,这些记者站往往因为发行或广告得依靠所在省份的原因,而不太愿意揭当地的短。
因此,报社特地让江天养和一名快要退休的老记者组成深度报道组,在地方记者站不便出手的时候突发奇兵,有时甚至要绕开地方记者站,去进行一些舆论监督类报道。就拿前一天在L市暗访交警选择性执法这件事来说,如果让那边的记者站去做,恐怕这条新闻又要石沉大海了。
也许正是因为江天养他们所做的工作在报社里地位重要,因此,总编辑周浩然曾经不止一次地当面告诉他和那名老记者:“你们开车时如果遇到交通事故,除非是你们撞了人或者是被别人撞了,否则你们绝对不用停车。你们不是跑热线的小记者,你们是有着特殊使命的,是我的撒手锏!”
周浩然每次说这话,都似乎有一句潜台词:“我不白养你们,关键时刻你们得能顶上去,得拿回真东西,要是出了差错,我随时可以开了你们。”
电视画面下方一直滚动着天气预报的字幕,上面显示,一场大雪正从西北部慢慢地向北京袭来。
“前几天你们国际部是怎么说哥本哈根的气候大会来着?说是挽救全球气候变暖的唯一机会,还说全球气候变暖已经无法逆转,对吗?”江天养冲办公桌对面的国际部记者薄波说。
“对,我们的稿子是这么写的。”薄波正在写稿子,听见江天养的问话抬起头来,“报道说,气候变暖已经开始威胁到每一个人,50年后我们都将成为气候难民。”
“50年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不过现在我知道的是整个北半球都在下雪!”江天养说完向墙上的电视机努了一下嘴。
薄波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电视,随后把自己正在赶写的稿子通过编辑平台给江天养发了过来:“你看看我现在写的是什么稿子。”
江天养看那标题竟是“气候变暖正威胁我国大部分地区”,不由得“扑哧”一下笑了,问:“哪里发来的稿子?”
“新华社下午发的,咱们报纸明天生活版面的主打稿。”
“要是让我当编辑,天天编这种新闻稿子,那我上班的心情肯定比上坟还要沉重!”江天养无奈地摇了摇头,“北京市民在风雪中看到这个稿子时,不骂你才怪呢!”
“明天谁挨骂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要再不下楼去接待室和L市那个交警支队姓吴的副支队长见面,你就快要挨骂了。周主编的同学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我刚才在他办公室看到,他还在接那个同学的电话呢!”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小宁已经站在了江天养的身后。
在报社里,白小宁是专门与江天养合作的直属编辑,这个来自辽宁某报社的美女有着“四禁编辑”的美誉。在她到《中国法制观察周报》社以前,先后有4名来自不同媒体的同仁被分派到国内部担任深度报道的编辑,但都由于无法适应《中国法制观察周报》高强度的工作和紧张的氛围而先后以不同的理由辞职走人。
白小宁刚上任的时候,国内部主任闫刚曾经对她不抱任何幻想,甚至还安排报社的人力资源部赶紧继续寻找新人,以接替随时可能因为受不了压力而离职的白小宁。毕竟,白小宁那弱不禁风的身材和娇柔的动作,任何人看了都会为她捏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