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辰光

　　再次回到县城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因为白天已经和相关部门照过面，所以他们并没有住在招待所里，而是在一家小浴池里安顿下来。

　　第二天一早，江天养和刘东海简单地应付了一口早饭后就先到了公安局，在政委的协助下顺利地打印出了贾富贵和孙财的身份证照片，随后两人开车直奔老板提供的第一个死难者贾富贵家里。贾富贵家住在距离县城以东大约30多公里一个叫红旗堡的村子里。

　　遇难时年仅27岁的贾富贵家里人口还是比较齐全的，上有父母和爷爷奶奶，下有刚刚出生不到一岁的小儿子。贾富贵在家排行老大，还有一个弟弟刚刚中专毕业，正在家里待业。

　　当江天养和刘东海的车开进红旗堡村的时候，十几个正在路上玩耍的孩子好奇地开始追着车跑。刘东海把车停在路边，用LX省话问那些孩子贾富贵家怎么走。那些孩子兴高采烈地争着回答，并且还一路奔跑着在车前面领路。

　　贾富贵家一直住在老屋里，那是一套东西走向的大房子，分为东西两个房间。爷爷奶奶和贾富贵的父母住在东屋，贾富贵的老婆和孩子住在西屋，而他的弟弟则住在正房边上的一间厢房里。

　　刘东海把车停在贾家门口的时候，贾家周围的邻居都已经纷纷走出大门来观看，那些带路的孩子更是提前就冲进贾家的院子，把屋门和窗户等位置提前占好，作好了围观的准备。

　　江天养和刘东海走进贾家正房，一家人正在吃午饭，见到来了外人，一家人都停下了碗筷，用一种惊恐的表情看着来人。

　　“这是贾富贵家吗？”刘东海用一口浓重的LX省口音打着招呼。

　　趁着刘东海说话的当口，江天养向贾家的东西屋各扫了一眼，挂在西屋墙壁上一张放大了的年轻人的照片吸引了他，他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上的人是贾富贵。

　　那是一张充满朝气的面孔，虽然比较清瘦，但是从略微发黑的肤色和洁白的牙齿可以看得出来，照片中的年轻人非常健康，年龄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照片下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水果和糕点等供品，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三支香正缕缕冒着淡淡的烟雾。

　　贾富贵的父亲患有半身不遂，只能坐在椅子上疑惑地看着江天养和刘东海。而贾富贵的母亲则起身相迎，口中问道：“您二位是？”

　　刘东海拿出证件：“哦！我们是记者，想了解一下贾富贵是怎么死的。”

　　话音刚落，贾富贵的母亲、妻子和弟弟三个人几乎同时说了话，但这三个人说的又是三种不同的内容。

　　贾富贵的母亲很不高兴地张嘴就说：“谁说我家富贵死了？我家富贵进城打工去了。”

　　贾富贵的老婆高声说：“我家富贵是被车撞死的！”

　　贾富贵的弟弟则朗声道：“我哥失踪了！”

　　三个人说完后，都尴尬地看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埋怨。

　　江天养指着西屋的遗像笑了起来：“你们村有给外出打工的人祭拜的风俗啊？”

　　刘东海则严肃地说：“下次撒谎前把次序排好喽，第二个接着第一个的说，第三个接着第二个的说……”

　　贾富贵的母亲此时已经操起了铲煤用的一把小铁锹，厉声吆喝着：“你们给我滚！我们家老大没死，在城里好好的呢……”

　　江天养和刘东海狼狈地从贾家跑出来，在围观者的哄笑声中钻进汽车，快速地离开了。

　　“瞧见没？”刘东海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耀武扬威地站在门口的贾富贵母亲，“还是煤老板的封口费管用吧！”

　　江天养没说话，边揉着刚才逃跑时撞到门框上的肩头，边在偷拍机的小屏幕里看着刚才偷拍的画面，当他在画面里看到了贾富贵的遗像后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