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翁退休后,买了几根渔竿,踩上一辆自行车,优哉游哉地钓鱼去了。
刘翁钓鱼很投入,不管天气如何,风雨不改;不管得鱼与否,照去不误。有人说,刘翁这不是钓鱼,而是“钓娱”。
我也爱好钓鱼,常常跟刘翁钓点相近。我发现刘翁好生奇怪,他一钓上鱼,便小心拆钩,一个甩手,“咚”的一声,把鱼丢回河里。
这样,一天下来,刘翁常常是一条鱼也没有放进渔护,一条鱼也没有带回家。有人问,他总自嘲,得鱼不要,怎么能不无功而返。
有人说,刘翁那不是“钓娱”,而是娱过头了,是名副其实的“愚”了。
这个结论,很快得到证实。有很多人都说,刘翁不是“娱翁”,是“愚翁”。
不管别人怎么说,刘翁照样去钓鱼,照样坚持自己的钓鱼原则,钓上来的鱼,总是被他丢回河里,丢了又钓。
从此,人们不再喊他“娱翁”,而是改叫“愚翁”。
我学不来愚翁如此的雅兴。于是忍不住问愚翁,我真搞不明白,鱼好不容易钓上来了,怎么又丢回河里去?愚翁反问,这些鱼能吃么?
我说,怎么就不能吃了,吃这种小鱼,连骨头也不用吐呢。
愚翁摇头,不再搭理我,专心钓他的鱼。
以后有人再问愚翁,愚翁也是这么反问。
一次,我见愚翁好不容易钓上一条一斤左右的草鱼,但他拆完钩,还是“咚”的一声将鱼甩回河里。
我说,这么大的鱼,不要太可惜了,说你是愚翁,一点都不过分。
愚翁说,这是鱼吗?是鱼花,全是骨头,还没有长肉呢。哈哈,当“娱翁”和“愚翁”不是一样吗?当这样的愚翁,我乐意。
这回,轮到我摇头了。
有一天,我总算见愚翁把一条鱼放进渔护。
这是一条两斤上下的罗非鱼,要是我,根本就不用遛,直接拉上来就放进渔护,可愚翁则足足遛了近十分钟才把鱼拉上来。
有人笑愚翁小题大做,故弄玄虚。愚翁说,这才是真正的“钓娱”。
这些年来,不要说遛十几分钟的鱼,能遛几分钟的机会就不多,一年才碰上个把次。不光是愚翁,其他钓友也是一样,像我,甚至钓了一两年也没有碰上一次。
渐渐,有很多钓友见愚翁把鱼丢进河里,也有样学样,跟着“犯傻”,也学着把钓上来的鱼丢回河里,乐此不疲。
几年过去了,只见愚翁经常把鱼放进渔护,但一旦钓到三五斤就主动鸣金收竿。
如今,钓鱼人越来越多,但大家都形成了一种习惯,哪些鱼该投进牢笼,大饱口福;哪些鱼该放归大自然,让它快乐成长。和愚翁一样,大家把自己修炼了成真正的“愚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