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北京站分别的时候,顾莉莉说过一句话:“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我!”何小兵回忆了一下当时顾莉莉说这句话的表情,铿锵有力,诚心诚意,不像是随口一说,那自己也别随耳一听了。
何小兵赶紧回到地下室,从包里的一本小说里翻出记着顾莉莉电话和QQ号的那张纸。他先打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人说顾莉莉已经辞职了。何小兵只好找了个网吧,申请了一个QQ号,登录后,要加顾莉莉为好友,发了好友申请。
该着不让何小兵山穷水尽,顾莉莉通过了他的申请,她正在线。
“怎么想起找我了?”顾莉莉上来就问。“没事儿,收拾东西时看见你留的这张条子,就加你试试。”何小兵敲了一行字回复过去。
顾莉莉毕竟比何小兵大两岁,一下子就明白了:“说吧,碰到什么急事儿了?”
“真没事儿,就是突然想联系你一下。你挺好吧?”何小兵笨拙地问。
“我今天失恋了。”顾莉莉说。
何小兵没失恋过,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不出该说点儿什么安慰顾莉莉。“那你想怎么办?”何小兵憋了半天,只敲出这么一句话。“喝酒。”顾莉莉说,“等我下了班,陪我喝酒吧!”
何小兵心想:这不耽误我正事儿吗?他又一转念,自己也想不出还能跟谁借钱了,顾莉莉曾经对自己不错,现在她正难受,就关心她一回吧!
“行,你把地址告诉我。”何小兵说。为了让顾莉莉相信自己具备还钱的能力,何小兵是带着吉他去的,他打算让顾莉莉听听自己写的歌。这些歌保守地说,一首能卖两千块钱,卖五首就能把钱还上了。
他到了约好的地方一瞅,顾莉莉已经自己喝上了。
“我没把你当外人,所以也就没等你。”顾莉莉又打开一瓶啤酒说,“我心情不好。”
“没事儿,我理解。”何小兵在顾莉莉的对面坐下。
“你理解什么?”顾莉莉给何小兵倒上酒。
“难受呗!”何小兵说,“我难受的时候,也爱喝点儿酒。”
“你也失恋过?”顾莉莉问。
“没有。”何小兵说,“不是失恋才难受,我也说不清楚,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难受。”
“你感情还挺丰富。”顾莉莉笑着说,“刚才我还真难受,现在一点儿也不难受了。来,干了!”她跟何小兵碰了一下杯,先喝了。
何小兵举起杯和顾莉莉碰了一下。顾莉莉这才发现何小兵的吉他:“你怎么还背着吉他呢?”
“啊,最近正学呢,跟你约过了,也没时间放回去,就直接背来了。”何小兵说。
“你的学上得怎么样?”顾莉莉继续倒酒。“不怎么样,我退学了。”何小兵说。
“你爸知道吗?”
“没敢让他知道。”
“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租了个地下室。”
“靠什么生活?”
“卖歌。”何小兵说,“对了,给你听听我写的歌吧,看看这样的东西能不能卖出去。”他想借此把话题引到借钱上。
“等会儿再唱,先喝酒。”顾莉莉又举起杯子,“喝痛快了再说!”
何小兵扫兴地和顾莉莉碰了杯。
桌上一排带盖儿的啤酒变成了没盖儿的空瓶,何小兵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举着酒杯给顾莉莉讲学校里的那些事儿,顾莉莉夹着一根烟,被逗得咯咯直笑。
顾莉莉把烟叼在嘴里,拿起何小兵旁边的吉他说:“你要给我唱歌吗?开始吧!”
何小兵拿起吉他,准备唱首罗大佑的歌,弹了一段前奏,他突然想起今天来这儿要干什么了,便停了下来:“不唱这歌,唱首别的。”
一首歌唱完,何小兵不敢看顾莉莉的反应,自己端着一杯啤酒喝了。
“这歌的原唱是谁?回头我买张他的CD去。”顾莉莉说。
“你买不着。”何小兵放下吉他说。
“老歌啊,脱销了?那我从网上下。”顾莉莉说。
“网上也没有。”何小兵说,“这歌是我写的。”
“看你挺阳光的啊,怎能写出这么忧郁的歌?”顾莉莉不解,“你还写了别的什么歌吗?再唱一首。”
何小兵抱起吉他,又唱了一首。
“你找我不会就为了给我唱歌吧?说吧,碰到什么事儿了?”听何小兵唱完,顾莉莉问道。何小兵酒劲儿上来了,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我想向你借点儿钱。”
“多少?”
“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