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对音乐有着近于完美的感受力,然而不幸的是,她很讨厌训练,练习时经常走神儿。
我非常希望露露能进一座教堂开办的学前班。教堂很美,五颜六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的光彩。露露单独进了测验室,短短5分钟,招生办公室主管就领着露露走了出来。小测试一切正常,她只是想跟我确认一下,露露会不会数数。
“天哪,她当然会数数!”我吃惊地解释道,“请给我一点儿时间。”
我把女儿拉到一旁,压低嗓门说:“露露,你想干吗?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呀!”
露露皱了皱眉说:“我只在心里数数。”
“你不能只是心里有‘数’,你必须大声地说出来,让这位女士知道你能够数数!如果你不能数给她看,你就进不了这所学校!”
“我不想上这所学校!”
正如我前面所提到的,我认为对孩子的贿赂、纵容对他们的成长没有任何好处,但那时我真是被逼无奈、铤而走险了。
我悄悄地说:“露露,如果你好好数数,我就给你一个棒棒糖,还要带你去逛书店。”
然后,我把露露拽了回来,告诉主管:“她现在准备好了。”
这一次,招生办主管允许我陪着露露走进测验室。落座后,她把4块石头放到桌上,然后让露露数一数。
露露瞟了一眼桌上的石头,然后说:“11、6、10、4。”
那一刻,我气得浑身冰凉。那位招生办主管却异常平静地加上另外4块石头问:“现在是几块呀,露露,你能数出来吗?”
这一次,露露盯着石子儿多看了一会儿说:“6、4、1、3、0、12、2、8。”
我忍无可忍:“露露,停下来,别胡闹了!”
“不,不……请等一下。”招生办主管举起双手,一种饶有兴致的表情浮现在她脸上。她转向露露问:“我知道你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来数数,对吗?”
露露偷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招生办主管以随和亲切的口吻对露露说:“这里的确有8块石头,虽然你的回答与众不同,但你是对的。你用自己的方式来回答,这是值得赞扬的,正好也是我们这所学校要大力提倡的精神。”
我发现这位女士喜欢露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玩儿的是,露露后来竟然爱上了这所新学校。
7年后的一天,因为我就发展中国家的民主与民族问题发表了一篇法律评述的文章,耶鲁法学院终于向我敞开了久违的大门,聘请我担任终身教授。我们家的“游牧生活”终于结束了——杰德不用再在两个城市间长途跋涉、疲于奔命,索菲娅和露露也在纽黑文上了小学。
在那段时间里,我想到露露应该开始学习新乐器。
那么,什么样的新乐器适合露露呢?
“选择竖笛怎么样?”赛建议说。赛是一位身材魁梧的男人,看起来颇像希腊神话中的众神之王——威风凛凛的宙斯。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音乐细胞,还有一副洪亮、低沉的好嗓音。
“让孩子学竖笛?多么无聊乏味呀!”我婆婆弗洛伦斯听了赛的提议,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弗洛伦斯是一位艺术评论家,住在纽约城里。弗洛伦斯和赛已经离婚20多年了,无论赛发表什么意见,她总是会大唱反调。她说:“何不让孩子学点儿更让人兴奋的乐器,比如敲击的锣鼓?”
我曾经吹过竖笛,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露露去敲锣打鼓!我的直觉与公公、婆婆正好相反。我坚信,要摆脱姐姐大获成功的“阴影”,露露只能去练习更为困难、技艺要求更高的乐器。这样的乐器,非小提琴莫属!
我没有征求露露的意见,便在当天作出了这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