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总是一觉睡到自然醒,像健康人士提倡的那样。可现在每天天刚亮,家里的那只小鸟就开始叫。我被吵醒,起床了,它反而不叫了——它以为自己是只大公鸡呢!
今年春上下了场大雪。酒店的服务员从门口的雪地里捡回这只被冻僵的小鸟。小鸟缓过劲儿便要飞,那就放生吧!谁知小鸟刚飞出门就一头又栽进雪地。不行,这样放生实际上是要它的命,我便把小鸟带回了家。
小鸟红尖嘴,黑眼睛,白眼眶,金黄色的胸脯,黑红相间的翅膀,很惹人喜爱。懂鸟的人说,这是只相思鸟,气性大,好吃虫。我到花鸟市场买虫子,老板说,吃虫子还得配鸟食。我两样都买了一些。小鸟却对鸟食看都不看一眼。
我家是楼中楼,空间很大。小鸟住在鸟笼里,对生存环境很不满意。它扑棱着翅膀,飞不成,转而使劲儿叫,拼命叫,气得胸脯一鼓一鼓的。妻子听不下去了,打开鸟笼,让小鸟飞。小鸟“嘟”地飞向窗台,又“嘟”地飞向楼梯,来来回回,自由自在。飞累了,它在满是花木的窗台安了家。这是它的领地,从此,它的生活几乎都在窗台进行。
早晨,我给花草浇水,它总是凑过来乜着眼看。我往它身上喷水,说:“下雨啦!”它高兴得乱扑棱。晚上,它总藏在叶密的枝头睡;天冷时,把头埋进翅膀。我把盛着虫和水的小碗摆在窗台,它往往吃只虫子,又叼起一只飞到花盆上显摆,好像在说:看,我能,会捉虫。
小鸟鸟,起早早,捉虫虫,飞高高,洗澡澡,睡觉觉——这只鸟天天都是这一套。
按说,这一套是小鸟的幸福生活,可是我发现,有时它会发呆,似有心事。相思鸟,是在相思吧?谁给这种鸟起了个这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夹杂着太多的浪漫色彩。我到花鸟市场询问,得知这只小鸟是公鸟,便为它买了个“女朋友”。小鸟谈恋爱一点也不复杂,当晚,“小两口”就紧挨着睡在一个枝头上。
有了伴儿,这才像过日子。每天,小两口欢天喜地,一起吃虫子,一起洗澡,互相啄羽毛,追逐着飞,一会儿见不着,便急得大叫,凑到一起唧唧喳喳,不像在窃窃私语。我猜想它们在说:“这家人还不算太坏,住无笼,食有虫……”只是我不知,它们是乐不思蜀还是更向往蓝天?
欧阳修在《醉翁亭记》中说:“游人去而禽鸟乐也。”而我,还真不知鸟之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