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悦凌

　　□新华社记者 蔡玉高 李亚红

　　能治疗“渐冻人”，还将攻克艾滋病，号称“养生教母”的马悦凌玄乎的“神技”近日引起强烈争议。如何看待这个“神医”的“神功”？她究竟是“行善”还是牟利？该如何监管她的这种以网络为平台的经营与诊疗行为？记者带着诸多疑问进行了深入采访。

　　1　一个没有医师资格证的“神医”

　　近年，马悦凌在成为“养生专家”的过程中争议一直不断，但最终将其推到舆论风口浪尖上的，还是缘于她号称能治疗“渐冻人”。

　　登录“马悦凌健康养生网”，进入“马悦凌个人官方网站”首页，就能看到“马悦凌调理渐冻人”的相关信息。她在网站上“向世人公布‘渐冻人’治疗全过程”。

　　在《融化“渐冻人”记》一文中，马悦凌称，虽然渐冻人症是全世界的绝症之首，但是“我治疗此病后才知道这种病根本不难治”。她的治疗方法主要是注射当归液和吃活泥鳅，用她自己的话说“泥鳅是我最重要的砝码”。

　　马悦凌治疗“渐冻人”的言论引发网友的强烈质疑。网友“呼朋引伴”说：“马悦凌号称治疗‘渐冻人’很简单，这话估计科学奇才霍金先生听后会被直接雷翻，急速冻僵。”

　　医学专家更是强烈驳斥马悦凌的说法。北京大学第三医院副院长、神经内科主任樊东升教授说：“吃活泥鳅与穴位注射当归液治疗渐冻人症，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让患者吃活泥鳅很危险，本身活泥鳅就带有各种寄生虫，容易引发感染。另外，剁碎后的泥鳅有骨刺也不易消化，一旦卡在患者喉咙里，十分危险。对于全身都逐渐失去运动能力、吞咽困难的渐冻人症患者来说，吃活泥鳅就更危险了。”

　　事实上，马悦凌这个“神医”至今仍无医师资格证。其简历显示，马悦凌（原名马秋红）1982年至2005年在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任护士。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办公室相关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她以前就是我们单位的职工，印象中，我就知道她是个护士。”

　　根据国务院行政法规《护士条例》的规定，护士执业注册有效期为5年，无有效注册者不得从事护士工作。南京市卫生监督所调查人员向该省、市有关护士执业登记机构核查，发现目前没有马悦凌的相关注册信息。

　　2　一部疯狂的敛财机器

　　马悦凌近日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表示：“我已将自己治病、保健的理念及方法全部无私地奉献给了社会，将来只要国家需要，我会全部贡献给国家，造福更多的人。”

　　但是，她的这种自我标榜被网友一下就揭穿了。

　　网民“cp123”说，从“养生大师”李一到张悟本、刘逢军来看，养生是门生意。在今天，这生意看来是越做越大了。“养生教母”马悦凌，就被网友勾勒出了一整套从图书、食品到医疗、网络等多层面、多渠道的求财路径。

　　“马悦凌健康养生网”是南京马悦凌贸易有限公司于2008年创建的，是唯一获得马悦凌授权的个人官方网站。在这里，有马悦凌开办的淘宝养生店的链接，“马悦凌牌正品固元膏”、“马悦凌特别定制艾条”、黑米、红枣等均在热销，其中多项产品是马悦凌在“指导治疗”各种疾病时的必需品。而22万个实名注册的会员，形成了超强的购买力。

　　据对马悦凌之事一直跟踪报道的《现代快报》记者介绍，固元膏的材质非常简单，但一盒普通的固元膏只要贴上“马悦凌”的牌子，摇身一变就要卖到100元左右。淘宝商城马悦凌旗舰店中所销售的“马悦凌固元膏”的说明里称：“由马悦凌无数次亲身食用实践改进而成，获得国家质量监督管理局食品安全QS认证。”

　　一些网友根据对马悦凌近年的营销状况估算，其身家已经过亿。尽管这一说法无法核实，但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一名与马悦凌相熟的医生告诉记者，马悦凌确实“非常有钱”。

　　与马悦凌本人的“神秘”一样，她旗下的公司也难觅行踪。《马悦凌健康产业集团员工手册》显示，“马悦凌健康产业集团成立于2008年，其下属有南京马悦凌健康咨询有限公司、南京马悦凌贸易有限公司、淮安马悦凌食品有限公司等企业”，现在其主打产品是“马悦凌糕”。

　　《现代快报》记者调查发现，“马悦凌糕”包装上明明标注着厂址为淮安经济开发区汕头东路1号，可在那里就是找不到厂家。原来，所谓的生产厂家根本就不在包装标注的地点，而是在淮安的恒宏胜路上，而且这家工厂也已停止生产。

　　3　一张急需完善的“捉鬼”监管网

　　与张悟本等所谓的养生专家一样，马悦凌也是以她的养生学说起家的。然而，马悦凌又有其特殊性，因为她并没有实体门诊，几乎都是通过网络平台宣传自己的养生理念，然后进行网络营销甚至诊疗。

　　明知道其中有鬼，却暂时无法立即下手“捉鬼”，马悦凌的出现对相关部门的管理工作提出了挑战，我们急需完善一张“捉鬼”的监管网。

　　马悦凌的个人官方网站注册地在南京市，因此属于南京市卫生监督所的管辖。该所办公室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该所监督二处目前已介入对马悦凌的调查，调查工作主要分为两个方向：一方面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其本人，但至今没有结果；另一方面通过网站上的一些帖子，寻找其行医对象的线索，以判断其是否涉嫌非法行医。

　　据了解，为了增强可信性，马悦凌在网站上公布了大量治愈患者的信息，还特地在网上标注了患者的地址。然而，至今尚未有患者愿意接受采访。

　　至于马悦凌本人，记者多次发邮件和拨打电话，没有任何回应。

　　连日来，南京市卫生监督所调查人员对网络和媒体上刊登的自称经马悦凌治疗过的11例“渐冻人”病例进行了调查，多数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或身份证明，只有3例留有联系电话。调查人员拨打了这3部联系电话，其中，1例多次拨打机主始终未接听；1例对方接听后说打错了；只有1例机主接通后承认其爱人曾经在北京“马悦凌治疗室”接受过注射当归液等治疗。相关情况，南京市卫生局已经函告北京市卫生局。

　　南京中医药大学经贸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王高玲表示，此事确实给监管部门敲响了警钟，随着网络的普及，如何界定和监管涉及百姓生命健康的医疗卫生领域的网络虚假宣传、非法网络营销、非法网络问诊等，需要管理部门尽快拿出相应的管理办法，采取有力措施。如果再停留在以往的监管思维和监管方式上，类似的问题还会不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