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颗红心向着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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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说到,何遂周为躲避杀父仇人的迫害,参军投靠共产党,给当时的龙门县县长宁晋山当警卫员。这是1948年年初发生的事儿。之后,何遂周的人生发生逆转——他踏上了硝烟弥漫、九死一生的战场。
1 信若送不出,全连都得完
1948年春天,洛阳解放。洛阳县、龙门县合并为洛阳市,杨少桥出任洛阳市第一任市长。
由于何遂周脑瓜儿活、腿脚勤,表现不错,宁晋山把他推荐给杨少桥,让他当杨市长的警卫员。
何遂周跟着杨少桥过了一段太平日子。突然有一日(大概是1948年12月底),他们接到毛主席号令:将革命进行到底!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杨少桥兴奋地对何遂周说:“咱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到了!”
很快,何遂周追随着换了新身份的杨少桥——第四野战军华中支援前线司令部参谋长,雄赳赳气昂昂地南下闹革命。
这是一支后勤部队,专门为前线部队运送枪支弹药。何遂周被编入运输连摇机班,“负责摇着机器发电报”。
“前头作战部队走着,我们跟着,遇见没被清剿完的敌人,就乒乒乓乓打一阵”。一路打到了衡山,司令部驻扎在山坡上休整;运输连就在山外的一个废弃大厂看管汽车和弹药。不料狡猾的敌人偷偷包围了这个大厂,运输连被切断了与司令部的联系,电报也发不出去了。
眼看形势危急,连长皱着眉头对何遂周等3名通讯兵说:“一定得把信儿送给司令部,请求大部队支援。信儿送不出去,全连都得完蛋!”
从该地到山坡要闯过好几道封锁线,此去九死一生。3名通讯兵都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重重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脯向连长保证:只要留得命在,就一定把信儿送出去!
3人在战友的掩护下出发,可是敌人的火力太凶猛了,他们没闯出几步,就在枪林弹雨中倒下了两个。
2 勇闯封锁线,火线成党员
何遂周还活着。他匍匐在地,心突突跳着。耳边子弹“嗖嗖”滑过,他想起了警卫排长曾经讲过的一段话:“小鬼,执行紧急任务时,切记先防身再听音!所谓防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通讯兵最紧要是保住命,有命才能完成命令,不能跟敌人硬拼;所谓听音,机枪的子弹是一梭子一梭子打的,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是有节奏的,要抓住敌人换子弹的时候快速前进。”
老排长还教过他一招“障眼法”:把帽子挑在枪尖上伸出去,诱使敌人放枪,等他们放空子弹。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乱,于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摘下军帽,挑在枪尖上送了出去。果然,敌人冲着这边疯狂地扫射。何遂周侧耳倾听,机枪的节奏似乎停顿下来了,他猫着腰冲了出去……
他成功了!活着将信儿送到了司令部。大部队迅速救援运输连,全歼了敌人。一位姓金的首长拍拍何遂周的头,欣慰地说:“我代表党支部吸收你为党员。现在你还不满18岁,只要你年龄到了,就能成为党员。”
衡山战役结束后,这位首长被土匪伏击,不幸牺牲,临死前,他还特意交代身边的人,“何遂周入党之事打衡山时就定下来了”。
1953年,两位老革命当介绍人,杨少桥见证,何遂周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3 生是大老粗,最愿学文化
某日,杨少桥将何遂周叫到一边,神色凝重地说:“你好好干吧,你父亲的仇已经报了。当年害死你父亲的那个恶霸,已经被枪毙了。”何遂周心头一热,险些落泪。革命已成功,自己已是共产党员,何遂周无事挂念,只有思乡心切。他向杨少桥请示:“我回洛阳吧?洛阳建了拖拉机厂,我回去造拖拉机去。”
杨少桥不批准:“不行,咱得上北京!”
到了北京,杨少桥当了中央财政部部长助理。何遂周对他说:“我想学文化,你看咋弄,我去哪儿上学?”杨少桥说:“人民大学工农速成中学正适合你,先去那儿学仨月吧!”何遂周就进了速成中学。跟他同班的有《半夜鸡叫》的作者高玉宝、全国劳动模范郝建秀。何遂周学得很认真,顺利拿到了高小文凭。
这时候,方毅出任国家对外经济联络部部长。“肚子里多少有了点墨水”的何遂周被组织上安排当了方毅的通讯员。半年后,何遂周挠着头、吭吭哧哧地对方毅说,他还想去学文化。方毅呵呵笑了:“好,就叫小孩儿去学习吧!”
何遂周又去中央财政经济学校啃书本。之后,由于西北缺干部,他被调到青海工作了几年。
4 忠孝难两全,回乡领民兵
何遂周想将母亲接到身边生活,可是老人不愿意离开家乡,反而一封接一封来信,催儿子回洛阳。
何遂周是名孝子。他的父亲被坏蛋砍死了,母亲因受惊吓过度,神神经经,身体孱弱。自古忠孝难两全,现在国家太平,他觉得该尽孝了。
1957年,何遂周办了退职手续,回到故乡,回到了母亲的身边。他在当时的龙门矿小当过教员,因文化不高,“弄不成”,主动辞职;后又去洛阳贮运站汽车队当司机,总算人尽其才。
1962年,洛阳市委号召党员干部支援农业第一线。何遂周响应号召,带着媳妇、孩子回了老家李楼乡。这倒不全因他思想觉悟高,而是“城里的工资实在太低,还不如回家种地”。
那时流行的是“全民皆兵,大办民兵师”,李楼乡成立了民兵独立连,何遂周被乡党委任命为民兵连连长。
“民兵老拽了,穿着灰军装,有手枪,还有火炮、机枪,全副武装!”何遂周常跟后辈大侃当年的辉煌,说是“李楼的民兵在全市都很有名哩”,“三夏”、“冬防”随叫随到;修过焦枝铁路,建过漫水桥,召之即来,来之能战。
民兵没有工资,全是义务劳动。他们跟农民一样挣工分,靠工分吃饭,没有额外津贴。“现在的人,估计会觉得民兵很傻,那是不理解我们。人不是靠吃饭活着的,是靠精神活着的。我们那时候有精神,所以再苦也不觉得苦。”何遂周说,莫说出把力,他甚至愿意把命献给共产党。
他抚摸着父亲的牌位,提及共产党的恩情,老泪纵横:“我这条命是共产党救的!我生是共产党员,死了也是共产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