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特殊女人的蜕变
戴少校头一次被神甫缴械后,偷偷留下了一颗手榴弹。几个女人偷偷向那时还活着的阿顾检举了这颗手榴弹,阿顾又把这颗手榴弹检举给了英格曼神甫。
“假如你藏着手榴弹,就不是手无寸铁的难民了。”神甫说。
叫李全有的上士说:“少校,就听神甫的吧!”
戴涛冷冷地对李全有说:“让东洋鬼子缴了械,还不够?”
英格曼明白他没说出的话更刺耳:现在还要让“西洋鬼子”缴械?
戴涛对李全有和王浦生说:“现在你们是我的下级,我是你们的长官,你们只有服从我。”
赵玉墨从帘子那边走进来,温情地看着每个男人,似乎她是一个大家庭的主妇,希望能调停正闹不和的男人们。
英格曼神甫对那女人微微一点头,霎时间忘了她低贱的身份。他感觉由于女人的出现,男人们的氛围变了,一股由对立而生的力量消减下去。
英格曼说,如果手榴弹拉响,日本人就要指控教堂庇护中国军人,他们会夷平教堂,包括它庇护的16个少女。
戴涛和另外两个军人都沉默了。当天下午,戴涛把那颗手榴弹交给了神甫。
英格曼打算回居处睡觉,却听见门铃在响。他立刻撩起黑窗帘,打开朝院子的窗户。
法比已经赶到门口,正与不速之客对话:“请问有什么事吗……这里是美国教堂!没有粮食、燃料!”法比每发一句话,门铃响得更加恼怒和不耐烦。
英格曼飞快下楼,穿过院子,拉上圣经工场的门,对着天花板说:“孩子们听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出声,不准下来!”
他在离大门口五步远的地方站住,深呼吸一下,对法比说:“打开门。”
大门打开,日本兵按门铃集聚起来的怒气,被英格曼神甫接受一切的微笑释放了。
“我们饿!”带头的日本下等军官用滑稽的英语说。
“我们也饿。”英格曼说,“并且干渴。”
“我们要进去。”日军军官说。
“对不起,这里是美国教堂。”英格曼坚决不收起笑容。
“美国大使馆我们也进。”
英格曼听说了,美国大使馆常有日本兵强行造访。
“我们进去自己找饭!”下等军官大声说。
后面七八个日本兵似乎听到了冲锋号,挤进了大门。神甫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法比和英格曼神甫紧跟在日本兵后面,进了教堂主楼。没有灯也没有点蜡烛。日本兵在大厅门口迟疑了一会儿,下等军官的手电筒照了照布道台上的圣者受难塑像,又照了照高深莫测的顶部,退了回去,似乎怕中了埋伏。
英格曼神甫小声对法比说:“一旦他们搜查圣经工场,我们就要设法声东击西,去叫乔治发动汽车。”
法比领会了神甫的意思。日本兵抢到一辆汽车,就可以到上级那里领赏。
日本兵刚推开圣经工场的门,就听见教堂院子某个角落传来汽车引擎的声响。他们顺着汽车的声音,跟着手电光,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车库,也找到了正躺在车肚皮下“修车”的陈乔治。
日本兵踢了踢陈乔治的脑袋。陈乔治赶紧用英语说:“谁呀?修车呢!”
英格曼说:“乔治,请出来吧!”
法比刚才已和陈乔治排演过一遍,台词已经编好。现在从老福特肚皮下慢慢爬起的陈乔治,满脸黑油泥。陈乔治按法比给他编排的戏本子,继续说台词。日军军官懂了,车坏了,正修理,但一直修不好,日军军官对七八个士兵说了两句话,士兵们都大声“嗨”了一下。日军官转向英格曼说:“必须借用汽车。”
英格曼神甫说:“这不是我的个人财产,是教会财产,本人没有权力借给任何人。”
不管英格曼神甫怎样说,日本兵已将老福特推出了车库。日军军官踩了几脚油门,就把车发动着了。日本兵为打到了“大猎物”而欢呼,追在汽车后面跑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