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北京苏州街一家咖啡厅里，中介人员在忙活见面会。 　　（图据《新京报》）

　　在北京存在多家“卵子黑市”，它们由中介操控，形成了包括体检、取卵、代孕等多环节的黑色产业链。它们瞄准北京高校，对北大、清华等名校的女生卵子更是出价数万元。在北京市海淀区的一家咖啡厅内，沙发上坐着的10多名年轻女孩，来自北京的多所知名高校。不远处坐着的客户，多是夫妻俩，仔细打量着每个女孩，他们很挑剔，眼皮是单是双都很在乎。这是一个“卵子”交易市场，只是北京乃至全国“卵子黑市”的冰山一角。

　　1　　发现：记者揭秘“卵子黑市”

　　最近一段时间，有关“求卵”的广告，盯上了北京的多所知名高校。在北师大“蛋蛋网”上，一篇帖子称“求爱心捐卵者，营养费2万元”。在北交大论坛上，两名“美院毕业生”自称为筹钱上学，愿意3万元出售卵子。

　　在“人人网”“北京大学生兼职and实习”栏目上，有人发帖“急聘清华、北大女生捐献卵子”。帖子要求应聘者身高需在1.63米以上，双眼皮等，薪酬是3万元。

　　记者通过QQ，联系上了网名叫“墨墨”的发帖人。“墨墨”传来一份“爱心捐卵”表格，要求填写多项个人信息，包括身高、血型、经期等，除本人照片外，“还要上传身份证和学生证复印件。”“墨墨”说，必须确保真实身份。

　　事实上，类似“高薪求购卵子”的中介公司在网上很多。按照“墨墨”的说法，中介只帮助联系捐卵者和客户，整个交易过程中双方不会有沟通，捐受双方是“互盲的”。

　　10月中旬，记者随机在网上选择了一家设在北京的名为“阳光代孕网”的捐卵中介公司。　　

　　记者表达了捐卵的意向后，该公司指派一名叫李尘(化名)的男子负责跟记者联系。

　　据李尘介绍，“捐卵”的大致流程是：见面会上，捐卵者被客户选中后即进行体检，待一切符合要求后，捐卵者接受催卵针，最后进行取卵手术。营养费大都是5000元，要等到取卵手术时才付给捐卵者。　　

　　10月29日下午，记者被邀请去参加见面会。

　　这次是在苏州街的一家咖啡厅里，李尘说有20多名“志愿者”和30多个客户参加。

　　当天，记者着重注意中介与客户沟通的内容，发现客户的要求五花八门。

　　有的客户只要某某高校的学生；有的客户只要皮肤白皙、双眼皮的女孩，希望下一代相貌好看……

　　一名穿着时尚的中年女子对记者一番打量后，将李尘叫进包厢。两天后，李尘来电说：“你被选上了，来例假马上告诉我，我们要给你安排体检。”

　　据一名曾“捐卵”成功的女孩透露，体检主要包括抽血和阴道B超检查，检测是否有遗传病，肝功能、卵巢功能是否健全等，其中卵巢功能检测需要在例假2天至5天内进行。

　　11月1日，记者给李尘发短信，告知可以安排体检。第二天上午，记者跟随李尘来到建德门附近一家公立医院。

　　“到医院你就叫张玉。”李尘叮嘱，会有专人帮忙挂号，不需要体检者本人任何证件。他说，生殖中心的病人有权保护自己的隐私，可以用假名字就诊。但在体检开始前，记者借故溜出了医院。

　　据去年年初通过一家中介做了捐卵手术的李青（化名）回忆，体检合格后就打催卵针，“连着8天，一天1针”。李青说，打针那几天身体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针扎得胳膊有些痛。

　　接下来是取卵手术，据李青介绍，取卵并不需要开刀，只是从阴道插入一根管子，通到卵巢后把卵子取出，并立即冷冻。

　　2　　调查：黑色产业链向国外蔓延

　　事实上，卫生部对捐卵有明确规定，只能使用试管婴儿治疗周期未用完的卵子。赠卵者仅限于接受人类辅助生殖治疗周期中取卵的妇女，严禁任何形式的商业化赠卵和供卵行为。

　　对此，北大妇产儿童医院妇科副主任医师薛晴解释，简单地说，就是赠卵者本身也必须是需要做试管婴儿的妇女，而且在相关手术中还有多余的卵子，再经其本人同意，才能有合法捐赠的卵子。

　　记者以“捐卵志愿者”身份暗访的同时，还以需要求购卵子和代孕的客户身份，联系这家“阳光代孕网”的中介公司。

　　多次联系后，中介公司发来一份名为“相关费用”的文档。该文档显示，一般需要他人捐卵的客户，需要支付中介费5万元到10万元，其中8000元为中介费，其余3万元到8万元为支付给捐卵者的营养费，1.2万元支付给医院。如果还需代孕服务，客户需再多支付20万余元，分别付给代孕妈妈、医院和中介。

　　但记者调查，仅购买卵子一项，中介一般支付给捐卵者5000元左右的报酬，医院方体检、打针、手术等费用8000元，难道中介牟取至少70%以上利益？

　　“中介支付的费用远不止这些。”从事捐卵、代孕等中介服务多年的王超(化名)说，由于是违规操作，医院这块风险较大，医院、医生、护士，凡是知情者都需要打点。“听说医生做这个，一年收入几百万元。”王超透露，客户特别中意在校女大学生，“越是名牌大学，卵子的价格就越高”。

　　目前，这一黑色产业链正向国外蔓延，其途径为在国内“取卵”，到国外手术。

　　王超称，现在有的中介已开始向客户提供高端服务，像赴美代孕套餐，可使用美国代孕妈妈，价格都在百万元以上，包括签证费、捐卵费、代孕费，孩子出生后的签证，甚至包括国际驾照等。　

　　3　　争议：大学生捐卵是否有伤害

　　记者暗访中，中介对每名“捐卵志愿者”都称没有损伤，多名“捐卵”成功者也表示“‘捐卵’手术后身体未见异常”。

　　但薛晴称，“非法取卵手术”和做试管婴儿取卵手术是一样的，需要用激素类药物抑制卵巢活动，同时将闭锁的卵泡“催熟”。这一催促排卵的过程，存在引起多种并发症的风险，比如卵巢过度刺激症，会引发水肿、腹水、肺栓塞等，严重者可能导致死亡。此外，一般情况下，女性22岁以后，卵细胞才完全发育成熟，过早或频繁地“催熟”，还有提早绝经的可能性。

　　也有专家指出，中介的违规操作，私下里进行手术，一旦发生医疗事故，“捐卵”者很难维权。同时，由于中介审查等机制相比正规医院十分薄弱，在“捐购”双方互盲的情况下还存在发生伦理悲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