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9点，郝家老两口才起床。他们昨晚商量了半宿徐嘉惠的事，临睡前又接到女儿的电话，确知这上海小伙就是女儿的男友后，一夜辗转难眠。

　　走到客厅里，牛一蓓惊讶地发现徐嘉惠不见了，沙发上的被子、枕头放得整整齐齐，还有一张字条：

　　叔叔阿姨，我觉得非常不好意思，竟然在你家喝醉了，还在这里借宿了一晚上，真的很难为情，非常过意不去。我先走了，谢谢你们的招待，余情后报！徐嘉惠敬上

　　牛一蓓叹道：“这孩子脸皮薄啊，怎么就走了？！”郝建国却喜不自胜：“嗨！准是胆儿小吓回去了。好！就这性格，跟咱京妮长不了！”

　　正在这时，快递员送来一个包裹：“这是徐嘉惠先生送给你们的东西，请签收。”

　　他们拆开包裹一看，是一个漂亮的水晶花瓶。老两口对看了一眼，感慨这孩子心细。

　　徐家的各色老钟此起彼伏响过10点时，杨曼莉总会在亡夫徐斌的遗像前上香，这个习惯她已经保持了20年。

　　门铃响了，刘妈去开门。杨曼莉转过头，看见郝京妮大大咧咧地对自己笑，手里还大包小包拎着。

　　“阿姨，不好意思，我不请自来了。嘉惠给了我您家的地址，叫我过来看看您。您昨天请我喝咖啡了，我一定要来看看您的。”她又热情地跟刘妈打招呼：“您是奶奶吧？奶奶好！我是郝京妮！”

　　当着刘妈，杨曼莉不好发火，只是不冷不热地提醒：“昨天喝咖啡，我们是各付各的钱，郝小姐。”

　　“那也是您请客啊！”郝京妮呵呵一笑，“您真不待见我吗？来！我给您捎好吃的！”她一面说一面拿着礼物往里屋走。杨曼莉无可奈何。刘妈见状，忙去泡茶。

　　刚在沙发上坐下，郝京妮就把礼物往外拿。茶几上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保健品：蜂王浆、中老年奶粉、珍珠粉胶囊……礼物都价值不菲，杨曼莉却绷着脸不说话。

　　刘妈忙让茶，她对这个快言快语的姑娘倒是不讨厌。

　　“是嘉惠叫你来的？”许久，杨曼莉才开腔。郝京妮点头：“是，嘉惠给我打电话，说他今天就回上海。”

　　杨曼莉的心一沉，儿子今天也给自己打了电话，除去拜托自己多照顾这个北京丫头外，只字未提回上海一事。果然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正生气呢，只听郝京妮又来了一句：“昨晚，他住在我家。”

　　“什么？！”杨曼莉差点儿叫起来。养了30年的儿子，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去女方家住了？她说：“郝小姐，你到这里来告诉我，我儿子昨晚住在你家里，是不是？那根本就不会是我儿子！我知道你很厉害，我昨天领教过了，今天没有兴趣继续领教！”

　　郝京妮忙辩解：“不信你问嘉惠去……”

　　杨曼莉冷笑一声：“你一大早不请自到，就是跟我说这个？郝小姐，你还有什么招数？这些东西请你拿回去，我不要！谢谢了！”她吩咐刘妈将礼物拿上，又递过一张百元钞票给郝京妮打车，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郝京妮从没受过这种委屈，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顾不得擦，奔出门去拦出租车。

　　拎着礼物的刘妈焦急地喊道：“郝小姐，把东西带走啊！”

　　郝京妮回过头来，满脸泪水，说：“我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我跟嘉惠是真心的。我不是故意要惹阿姨生气，我就这性格，不善于表达……”忠厚的刘妈于心不忍：“我看出来了，你是好孩子。”

　　郝京妮坐上出租车走了，刘妈发现自己还拎着礼物。回到家后，她对杨曼莉说：“那姑娘哭得好厉害，我忘记还她礼物了，要不我送到她住的地方？”

　　杨曼莉迅速穿上外套，拿起礼物，往郝京妮住的宾馆走去。

　　（摘自《双城生活》 王丽萍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