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窑西周墓地。 （资料图片）

　　洛阳北窑西周墓地位于瀍河回族区北窑西邙山南，1963年春至1973年，市文物工作队对此墓葬进行了发掘，发掘出西周墓葬348座、马坑7座，共355座。

　　从出土遗物的形制特征分析，这些西周墓分属西周早、中、晚各个时期。从墓葬的形制、出土的器物来看，它应当是一处集中埋葬西周王室贵族的公共墓地。但遗憾的是，这批墓葬曾遭严重盗掘，墓主人的身份和相互关系已无法判断。

　　发掘意义

　　洛阳北窑西周墓地的发现与发掘，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重要考古成果之一。其重要意义，一是为寻找西周洛邑成周提供了重要线索；二是墓葬中出土的大量铜兵器、铜车器，使我们对西周时期青铜器铸造有了更多的认识，为西周铜兵器和车马器的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此外，墓葬中出土的诸多原始瓷器，为认识北方西周原始瓷器提供了重要标本。

　　1965年，刚刚从四川大学毕业的四川人张剑来到洛阳，成为洛阳市文物工作队的一员。他接触的第一个考古发掘工地，就是北窑西周墓地。

　　日前，在市文物工作队的图书资料室里，年近七旬的张剑老师跟我们聊起了40多年前的那次发掘。

　　青铜器引出西周“公墓”

　　“洛阳北窑西周墓的发现与发掘是当时全国重要的考古成果之一呢！”说起那次发掘，张剑显得很自豪，“我刚大学毕业就能参与那样重大的发掘工作，实在是非常幸运。”

　　那次发掘的起因是附近曾经出现过一些西周的青铜器。

　　墓地位于北窑西的一座砖瓦厂中。1954年，在砖瓦厂的建设过程中，一些西周时期的遗物暴露在外，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但重视程度还不够，发掘工作也没有展开。之后，城市建设规模不断扩大，对砖瓦的需求量不断增加，小砖瓦厂要变为规模较大的地方性国营机制砖瓦厂，取土量也随之增加。

　　取土越多，暴露出来的文物也越多。到了1963年，这里又陆续出土了不少西周的青铜礼器、兵器、车器和玉石器等。市文物管理局遂派人赶赴现场进行勘察清理。

　　由于范围较广，勘察工作进行了3个多月，让人惊讶的是，神奇的洛阳铲居然在这里探出了400多座古墓，此事在全国考古界引起了轰动。

　　1964年，西周墓发掘组正式成立，近百名考古工作者长期驻扎于此，对这片西周墓地进行全面钻探和考古发掘。

　　在大约3年的时间里，考古人员在这里共发掘西周墓葬348座、马坑7座，共355座，这些墓涵盖了西周各个时期。

　　曾遭疯狂盗掘

　　“尽管发掘的墓葬有300多座，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些墓葬多数遭到过盗掘。”说起当时的考古发掘情况，张剑深感遗憾。看到这些墓葬的情况，他们惊呆了：几乎所有的墓葬内棺椁都被打乱，幸存的一些车马器多藏于填土中，一些珍贵文物都“缺胳膊少腿”。

　　通过查阅资料，考古人员了解到，这一西周墓地在此前曾遭到过两次严重的盗掘：第一次是1927年春，第二次是1930年夏。据说当时盗掘古墓者有数千人，这些人通宵达旦地盗墓，最终导致洛阳盗墓之风盛行，大量珍贵文物开始外流。“洛阳邙山‘十墓九空’也就是从这个时候流传开来的。”张剑说。

　　据统计，在已发掘的348座西周墓和7座马坑中，只有8座小型墓没有被盗，被盗的墓为整个发掘墓葬数的98%，其中有的墓竟被盗七八次之多。

　　墓主多为西周贵族

　　听说这片墓地的大小墓葬有300多座，想必您会十分好奇：埋在这里的300多个人到底是谁？

　　别着急，虽然这些墓多数被盗掘一空，但聪明的考古人员还是从这些墓葬的规格和遗留下来的砖瓦残片中发现了许多线索。

　　墓葬的大小通常是显示墓主人身份高低的一种标准。在这些墓葬中，墓室长度在3米以下的只有12座，3米至5米的中型墓有284座，5米至7米的大墓有41座，7米以上的特大墓有5座。也就是说，中、大型墓占了很大一部分。

　　大墓形制大，小墓的规格也并不低。12座小型墓葬不仅都有棺，还都有一定数量的随葬物品，比如陶制品、原始瓷器或者铜质的兵器等，少数还有海贝等装饰品，个别的有礼器等。由此可见，小墓的墓主人也并非寻常人家。

　　比小型墓级别高的大、中型墓中，不仅有棺，还有椁，随葬物品也更加丰富，除个别墓被盗后只剩下装饰品或陶器、原始瓷器外，大部分都有铜兵器、车马器等，甚至有20多座墓中还随葬有铜鼎等礼器，说明墓主人应当是奴隶主贵族。

　　不仅如此，考古人员还根据墓葬内埋藏的铜车軎（wèi）的数量，判断出一些墓主人的身份非常尊贵。

　　铜车軎是西周车辆的主要构件，随葬的多少象征着车辆的数量，也透露出墓主人身份的高低。在这些墓葬中，出土铜车軎的共有75座，一般为一墓一件或两件，即代表埋车一辆，但其中有17座墓中分别埋了3~13件，据此推测埋的车较多。那么埋车的多少到底代表着墓主人怎样的级别呢？

　　在通常情况下，埋葬一车或两车者，与随葬三鼎或五鼎的墓相当；埋葬三车或五车者，则与随葬五鼎或七鼎的墓相当。这就可以判断，在这些西周墓中，埋葬有车的墓主，有的是士一级，有的则是大夫一级。

　　再看看规模最大的两座墓葬，虽然它们均被盗严重，但仅从南北双向墓道以及出土的铜车辖、成套的车衡来看，我们还是可以推测，这两座墓的主人至少与当时的诸侯国国君地位相当，甚至可以说，他们中的一个也许就是当时居住在成周城内的最高奴隶主贵族。

　　除了从墓葬的形制和规格上猜测墓主人的身份外，还有一种东西也说明这些墓主人身份不一般，那就是许多带有铭文的青铜器。

　　您可别小看了这些铭文，上面提到的一些人物，多数都曾出现在专业的历史文献上呢！比如周王妃王妊、丰伯（丰国之君）、虢公（周文王同母兄弟）等。朋友都如此出名，墓主人的身份也一定低不了。

　　这些铭文，在一定程度上告诉我们，多数墓主人应当是西周时期的奴隶主贵族，他们担任着周王朝的各级官吏，职位最高的甚至有周王室的重臣召公的儿子和孙子以及卫国国君等。

　　洛邑成周轮廓清晰

　　了解了墓葬的基本情况后，张剑老师接着向我们介绍了这次考古发掘的意义。

　　“最关键的是关于西周时期洛邑成周的位置问题。”张剑说，西周洛邑成周的具体位置一直是历史界、考古界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过去大家认为周公营建洛邑有两个城址，一处是涧水东、老城西的王城，这是周王朝行政机构所在地，是周王举行朝会典礼、处理政务及居住的地方；另一处是瀍河东金村一代的成周，这是西周王朝驻扎卫军、禁锢殷移民的所在地。

　　但是，随着新的考古成果的出现，一些专家提出了质疑，认为西周时期并不存在两个城址，西周的都城应该是成周城。而在近几年的考古发掘中，这种观点也逐渐被学术界认可。

　　既然成周是西周的都城，那么成周城到底在什么位置呢？张剑说，根据史料记载，洛邑成周应建在涧水东、瀍水西。但遗憾的是，虽然资料很多，但成周城的城墙始终找不到。

　　“城墙找不到，要确定城的位置，只能按照城内的各种设施、布局等一点点缩小查找范围。”张剑说，而西周贵族墓地的出现便是缩小范围的一个重要依据。

　　西周社会风貌尽显

　　除了对寻找成周城有帮助外，西周墓地的发掘对考古人员了解西周的社会生活也起了很大作用。

　　西周墓中出土了不少青铜器，如礼器、铜兵器、铜车器等，其中一些青铜器的制作工艺十分精美，造型古朴庄重、花纹繁缛精细，可谓西周青铜器制品中的佳作，代表了西周青铜器铸造工艺的发展水平。通过对这些青铜器的研究，西周青铜器的铸造工艺也逐渐清晰。

　　墓葬中还出土了很多瓷器，虽然这些瓷器以碎片居多，但通过对这些碎片的研究，考古人员还是辨别出了它们所属的器形至少有398种之多。将这些瓷器与全国各地出土的西周原始瓷器相比，它们与北方瓷器接近，又与南方瓷器有别，因此对研究南北方瓷器发展提供了直接的实物资料。

　　这一西周墓地还显示了当时西周文化与商文化的交融。在这些西周墓中，虽然周文化因素特别明显，但在许多细节上也有商文化因素，比如长方形墓坑，一些墓底有腰坑、殉葬狗等。

　　张剑说，洛阳地处中原，西周时是周王朝控制南方的据点，这里既有强大的周人势力，也有被迁移来的殷移民，这些实物资料都充分证明了洛阳在西周时期是两种文化相互融合的前沿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