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坐34个小时的火车从北京回家,从第一天上午十点,一直坐到第二天晚上八点,在火车上还要过一夜。
春运的硬座车厢有多恐怖,也不需我多描述了,总之我和哥们儿买到了硬座票,还有很多人买到的是站票,我的座位旁边就有好几个人站着,有几个蜷着身体坐在小马扎上。
到晚上两点多,坐着的人睡了一大半,站着的人仍痛苦地立着,个别能睡着的也都成了折翼的天使。我由于身高腿长,坐在那里腿伸不直,实在难受,便去车厢连接处找个人少一点的地方抽烟,这时,我旁边一个女生就坐到我的座位上,借机歇一会儿。
那个女生的男朋友很快向我走来,跟我聊起天来。
原来,他和女朋友都在天津打工,T69的卧铺和硬座都太难买了,想省钱,又不能买机票,只好买站票回家。他们这样回家,已经三四年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我一支,帮我点上,继续跟我聊着。我们聊天的时候,他的女友已坐在我的座位上睡着了。
这时我明白过来了:这个男生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让他女友在我座位上多睡一会儿。的确,在外打工,又要省钱,在这样的经济条件下,他能为女朋友做的,无非是尽力把眼前的这个人拖住,让她多睡一会儿。
凌晨四点,我困得要死,而且浑身难受,脑袋里嗡嗡作响。我知道,他肯定更不舒服,因为从白天起他就一直站着,空间有限,只容得下一个人坐马扎,他让给女朋友坐了。我使劲挺着跟他聊天,想满足一下这个漂泊在外的同龄人对女朋友的关爱。
四点半钟,那个女生醒了。她向我们走过来,已经明白男友的用意了,她走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抱他。
承诺一辈子的幸福,怎比得上包含在这一根烟的睡觉时间中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