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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夫妻档合奏“马路情歌”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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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3 月 23 日 星期    【打印】  
▲洛阳街头“小人物”
他们就像车的前后轮,总是不停地跑,总是暗暗牵挂对方,却总凑不到一起
红“夏利”→绿“富康”→绿“现代”……
的士夫妻档合奏“马路情歌”11年
□见习记者 王妍 通讯员 谭忠平 文/图
  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是件很“奢侈”的事。
  生意不忙时,的哥孙建华下车活动。
  为不耽误拉乘客,的姐张秋霞的早餐很简单。
  21日17点30分,张秋霞载着一名乘客沿纱厂西路行驶。像往常一样,她远远地就看见丈夫孙建华站在路边等她。

  张秋霞靠路边停了下来。

  “汤和馍都做好了,菜也择好了,等孩子下学你把菜一炒就中了!”孙建华说。孙建华是来接车的,夫妻俩一个白班一个夜班,每天下午接车时碰面。

  “没炒菜?你吃的啥?”张秋霞边下车边问。“我把剩面条热了热吃了。”孙建华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车上还有乘客,夫妻俩不再多说,张秋霞目送丈夫远去。

  孙建华和张秋霞是一对驾龄11年的“夫妻档”出租车司机,他们经营同一辆出租车,只要一个人在家,另一个人就得在车上。人闲车不闲,他俩就像车的前后轮,总在不停地跑,却凑不到一块儿……

  1 每逢雨雪雾天在家的总比开车的还操心

  今年44岁的孙建华原在一家国有企业当电工。2001年单位破产后,他和妻子借了两万元买了辆二手车,当起出租车司机。

  21日7点,张秋霞起床后简单抹了一把脸,来不及看一眼凌晨4点才收车、刚入梦不久的丈夫孙建华,就匆匆出门了。

  在楼下早餐铺买了一元钱油条和一袋牛奶后,张秋霞打开“空车”提示灯,坐在驾驶座上吞咽起来。吃了没几口,就有乘客上车了。

  “师傅,富雅东方!”乘客说。

  “好嘞!”张秋霞把半截油条和牛奶放到一旁,启动汽车。

  上班早高峰,出租车上一直没断人。直到9点半,张秋霞才抽空把早就放凉的油条吃完。她一边开车“溜街”,一边用余光寻找路边等车的乘客。

  张秋霞这几天心情不错,想起几天前夫妻俩和儿子航航围在一张桌前吃饭的情景,笑容不经意地浮上她的脸庞。自从她和丈夫当了出租车司机后,一家三口已经好几年没像这样聚在一起吃饭了。如果不是趁着车子维修的空当,这顿“团圆饭”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上。

  中午时分,张秋霞的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孙建华打来的:“外面雨下得大,你注意安全,开慢点。”

  张秋霞笑笑说,丈夫醒来发现下雨的话,一定会给她打个电话。每逢雨雪雾天,在家的那个人总是比开车的人还操心,“安全、安全”,是夫妻俩叮嘱对方最多的话。

  “早点吃饭,你的胃可经不起折腾了……”丈夫仍在叮咛。张秋霞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顿午饭又得到下午两三点才能吃了。吃饭的时间,打车的人正多,哪顾得上吃饭?

  一直忙到下午两点半,张秋霞才在路边一家小饭馆吃了碗糊涂面。“今天还算不错,有时忙起来,一顿饭顶一天也是常事儿。”张秋霞说。

  2 后半夜和伙计扎堆吃烩面、聊天是夜班的哥最大的享受

  张秋霞跑白班,从7点开到17点;孙建华跑夜班,从傍晚一直忙到次日凌晨。

  “以前还跑通宵,后来不让他跑了,身体扛不住。”张秋霞说。

  过了下班高峰期后,接过车的孙建华就不“溜街”了。晚上饭局多,出租车司机都把车子停在饭馆、酒店门口等乘客。

  夜色渐浓,整个城市进入梦乡,路上的车也少了许多。

  此时,陪伴孙建华的只剩下车载电台里的午夜广播。偶尔在路上遇见熟识的司机,互相按个喇叭,就算跟朋友打过招呼了。

  开夜班车最享受的时候,就是后半夜乘客少时叫上几个开车的伙计,一块儿到老城吃碗热腾腾的烩面,聊聊当天的见闻。但这样的机会并不多。

  23点20分,张秋霞给丈夫打来电话:“在哪儿呢?晚上别出城啊,尽量别拉成群结队喝醉的人,碰见‘放羊’的,也别跟人家争执,放了就放了。”“放羊”是出租车司机对坐车不给钱的代称,开夜班车遇上喝酒撒泼的人,被“放羊”是常事。

  挂了电话,孙建华说:“夫妻俩开出租车就是这样,见面说的话还没打电话说得多。”

  据介绍,我市近8000名出租车司机,1/5是 “夫妻档”。每天交车时打个照面,是“夫妻档”们为数不多面对面交流的机会。有些年轻点的夫妻,碍着车上有乘客,心里有话也不好意思说,只能眼巴巴地看对方几眼。

  “没办法,人闲车不能闲。自家的车还好,要是租的车,每天一醒来就欠了200元‘份儿钱’,歇着就得赔钱!”孙建华说。

  3 常年开车被晒成了“阴阳脸”,爱美的姐挺无奈

  常年在狭小的车厢里,加上精神高度集中、姿势固定、长时间连续工作,夫妻俩患上了不少出租车司机都有的职业病。从前年开始,张秋霞就出现了颈椎、腰椎劳损症状,右臂常常发麻,由于长期踩油门、刹车,晚上睡觉时右腿也伸不直。

  “出租车司机的职业病还分白班和夜班,比如‘阴阳脸’,看一眼,你就知道他是开白班车的还是开夜班车的。”张秋霞笑着说。

  啥是“阴阳脸”?“白班司机的左半边脸总晒在太阳下,右半边脸晒的时间短,久而久之,脸上肤色不均,一半黑一半白。女人谁不爱美?谁让咱干这行,没法儿啊!”张秋霞无奈地说。

  “胳膊也是,捂一冬天都捂不过来。”张秋霞说着挽起衣袖。果然,她左臂的肤色明显比右臂黑许多。

  孙建华则更了解夜班司机的苦衷:“开出租车的,吃饭时间不固定,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不少司机都有不同程度的胃病。另外,不少司机想上厕所时找不着,找到了车上还拉着乘客,只能憋着。由于长期憋尿,大部分男司机都有前列腺炎等‘难言之隐’。”

  4 夜遇图谋不轨的男乘客,他巧妙地将其“劝”下车

  每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出租车司机职业危险性较大,夜班司机更是如此。

  “开出租车的,谁能不遇到点事儿啊!”孙建华说。一次,他在周王城广场附近拉了一名20多岁的男青年,男青年先说到牡丹桥,之后又说到龙门镇李屯村。到了李屯村之后,男青年又让孙建华沿一条小路向西行驶。

  眼看已经出村,周围越来越荒凉,孙建华心里忽然一“咯噔”:几次更改目的地,把车往偏僻处引……他用余光偷偷扫向副驾驶座上的男青年,只见对方不时地东张西望,右手始终藏在T恤衫下的裤腰处……

  怎么办?如果此时停车或掉头,说不定会激怒对方,孙建华暗自思忖。很快,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和男青年聊了起来。聊了几句后,孙建华将话锋转到“抢出租车”上。

  “现在有些年轻人,好好的前途不要,偏去抢出租车。岂不知车上既有监控摄像头,又有GPS定位系统,司机按个按钮,寻呼台就知道司机遇到危险了,5分钟110就能跟踪出警。再者,出租车司机能有多少钱?跑一天下来,也就能收两三百元。要是为了两三百元被判抢劫罪,失去多少年青春不说,还要背着个一辈子都擦不掉的污点,值不值?”孙建华说。

  男青年脸色大变,应答支支吾吾。不一会儿,他便称没带钱让孙建华停车。

  “算了,这点钱不算啥。”孙建华摆摆手说。

  这件事,孙建华从未向妻子提过,怕她晚上睡不好。只是自此之后,他更加谨慎,晚上尽量不去偏僻的地方,不拉喝多的人,出城先向公司寻呼台“汇报”……

  “我是她的靠山,我要是有个啥事儿,她以后指望谁呢?”孙建华说。

  5 11年光阴流转,夫妻俩的日子过得平凡却踏实

  11年过去了,夫妻俩的红“夏利”换成了绿“富康”,后来又换成了绿“现代”。随着车轮的滚动,他们的儿子航航上了中学,夫妻俩也步入中年。

  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纱厂西路一个“混合小区”里。说是“混合小区”,是因为小区中一部分是刚开发的楼盘,一部分是20世纪孙建华所在的企业破产前盖的家属楼。他们住在一幢不起眼的旧楼中。

  “开出租车的,攒不住钱。”孙建华说。虽然夫妻俩每月有三四千元收入,但去掉衣食住行、儿子上学的开销,就所剩无几了。他们现在住的这套80平方米的两居室是去年刚买的二手房。之前,一家三口住在一套不足50平方米的一室一厅里。

  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夫妻俩为了有个好身体,便和对方约定,每人每天开车不准超过10小时;生意不忙时,必须下车活动。

  “钱是别人的,身体可是自己的。过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要能把儿子供出来,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等到俺俩都老了,身体还健健康康的,能一起出去散个步,遛个弯儿,这辈子就知足了。”孙建华握着妻子的手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