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田离开这家酒店,拿着经理为他写的介绍信,依次去了T酒店、N酒店、M酒店、S酒店、D酒店等一流酒店,但结果都令人失望。
通过这次调查,他确定自己要找的人物住在东京一流酒店的可能性极小。回程经过银座,人行道被染成了夕阳的色彩。添田让疲劳的身躯靠在车座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街景。这时,他在人群中竟无意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芦村节子!
添田跳下车后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家陶器店找到了她。他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您,我有些事想跟您说,能否占用您30分钟时间?”
节子回答:“行啊,那找个地方喝杯茶吧。”两人并肩走了起来。
“只有芳名册的那部分?”芦村节子听添田彰一说完,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脸。
“是的,只有田中孝一签名的那一页被人用剃刀撕掉了,唐招提寺和安居院都是如此。”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节子说。
“芳名册上的某一页被人撕去本身就是件稀罕事,而且两座寺院的芳名册的那一页都不见了,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这绝非偶然,肯定是冲着田中孝一的笔迹来的。”
节子面露惧色,她看着远处,缓缓地低声说:“您是不是觉得我舅舅还活着?”
添田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我有这种感觉。”
节子没有接话茬儿。她死死盯着一旁架子上的朵朵悬崖菊,然后突然将头转向添田,用严肃的口吻说:“可是,舅舅的死是有公报的,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外交官啊!传达外交官死讯的电报,怎么可能出错呢?添田先生,您不能再想这些了。我们都相信政府的公报,不可能有错,请您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您说的这些,我已经反复思考过好几次了。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野上先生的笔迹出现在了奈良的寺院。野上先生恰恰又一直很喜欢奈良的古寺。而且,芳名册上的签名又被人撕走了。夫人,最近在世田谷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被害者是战争期间和野上先生一起在中立国公使馆工作的武官。”
芦村节子的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送走添田,久美子回来了,芦村节子跟她提起了有人请她当模特的事儿。
“当模特?”久美子一脸惊讶地望着母亲。
“说是模特,不过对方说只要你在那儿坐一会儿就行了。”
“对方”指的是著名西洋画家笹岛恭三,久美子听说过此人。
“为什么会找我啊?”久美子问。
“那位画家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见了你,他说他要画的作品里需要少女像,所以想找个合适的人当模特,画个素描。泷先生是这么跟我说的。”泷先生正是世界文化交流联盟常任理事泷良精。
“你爸爸在国外的时候,他正好在那个国家任报社特派员。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了,可今天他突然找上门来,跟我提了这件事。”
“可那是他一厢情愿,我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啊!”
“可是泷先生特意上门来了,很诚恳地提了这个要求,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呀。”母亲一脸为难。
“妈妈,您就这么希望我去?”
“毕竟他是你爸爸以前的朋友啊!”
“那好吧。”久美子下了决心,点了点头。母亲舒展眉头,露出放心的表情。
久美子曾在报刊上读到过相关报道,也听说笹岛恭三是个极少妥协的画家,他的画在美国非常受欢迎,作画的速度十分缓慢。她又想起某本书中曾经提到,笹岛恭三还是单身,便对妈妈说:“那位笹岛先生……是个单身汉吧?”
“嗯,这事儿泷先生也跟我说了。不过,他让你别担心,他的人品绝对没问题。”
“是吗?既然妈妈这么说了,那我就去吧。” (摘自《一个背叛日本的日本人》 松本清张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