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一枚思念的种子,总会引发我们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记忆中的清明节,像是一幅画,有着清远悠长的韵味。和着这种思绪的,总是这样一幅场景: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各挎着一只篮子去上坟,一只是竹编的长方形,略小;一只稍大,是荆条编的,近似鸭梨形。篮子里都放着上坟用的香烛等供品。年纪小的是我,当时只有七八岁,大的是二哥,那时也只有十六七岁吧。
乡间四月的晨风吹在脸上,犹带着薄薄的寒意。青灰色的天空中,偶尔有一只鸟掠过,停卧在远处的柿树上,顿时变成了光秃秃的枝丫上的一个小黑点。路边的草仍是一片枯黄,只有不怕冷的荠菜和白蒿率先破土而出,提醒着人们春天的到来。
田野里也是静悄悄的,远远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上坟人。
祖父母的墓地,依坡而建,坟包上覆盖着厚厚的草,一派安详。我们把供品摆出来,二哥用手拢了一个小小的土堆,把香插上,点燃,和我一起恭敬地给祖父母磕头。我把各样菜夹一些放在坟上,二哥把纸钱粘挂到坟包上的草和树枝上。裁成长条状的白纸,按我们那儿的风俗只能由男孩子去粘,叫“挂白纸”。做完了这些,整个仪式就算完成了。
看着那些在坟包上随风飘舞的白纸条,我想,挂上白纸条的坟包,大抵是昭示天下,这座坟的主人后继有人了吧。
我不记得回去的路上发生过什么,也许,那一时刻的回程都是意兴阑珊的吧。
长大后的二哥接了大伯的班,去了外省,我也离开了家乡,清明节再也没和二哥一起去给祖父母上过坟。
如今,拜祭亲人的方式已有很多种了,坟前或网上,寄托的哀思都一样深厚,传递的感情都同样真挚。亲人到不到坟前,上坟的是儿还是女,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那分血浓于水的亲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又是一年清明节,不知道身在异乡的二哥还记不记得那些个清明节的场景,但我知道,他总会挂念着我们,就像我一样,无论身在何处,家乡总是在梦魂牵绕处。爱惜自己,开心度过每一天,就是远离故乡的我们对所有至爱亲朋最好的报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