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一个老太太打来电话,说她买了一套与牡丹节有关的徽章,希望记者去采访。
“徽章是稀罕物件吗?若是人人都买得到,它就无甚采写价值。”我问明,这徽章一非古董,二非纪念品,只是她在隋唐城遗址植物园的小摊儿上偶然购得的,于是我委婉拒绝。
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嘟嘟囔囔地说:“这东西是一个年轻人今年春天才设计出来的,在别处买不到。我觉得,它可比别的那些牡丹节纪念品有意思多了。”
我乐了:“那咱俩先不聊了,我去跟那年轻人聊聊。”
此乃民间出品
夕阳西下时,我在隋唐城遗址植物园找到了那个年轻人。园内游客已陆续散去,他正在收摊儿,非常光润的一张脸,嘴巴周围蓄着一圈淡淡的胡须,笑时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说他叫郭传印,家住老城区,今年22岁。别的小贩卖扇子、帽子、项链、戒指等物件,摊位上摆得琳琅满目,他却只卖徽章:一套6枚, 18元。徽章上印的是牡丹、龙门石窟、白马寺、天子驾六等洛阳标志性景观,其中一枚取名“辉煌30年”,牡丹与卢舍那大佛影像重叠,花团锦簇;一枚取名“洛水之北”,蓝与黄的色调,清新厚重,有“碧云天,黄叶地”的空灵意境;一枚取名“富贵千年”,图案是喜气洋洋的红被面儿,透着一股民俗风情;一枚取名“团圆吉祥”,背景是牡丹剪纸……
郭传印说,这套徽章是他上个月设计出来的,自产自销,独此一家,别无分店。单看这徽章的设计与做工,或许算不上多么高明独特,可它与郭传印年轻的脸联系起来,就耐人寻味了。
我依稀记得,牡丹文化节摄影志愿者所戴的帽子上就别着这种徽章,当时还以为是官方特供的,原来是民间出品的。郭传印说,他是自由职业者,平时喜好艺术设计,做这个就是玩一玩,没想当买卖。
有这么玩儿的吗?有意思。让我们听听他的故事吧!
自己找出路
其实,早在郭传印上中学时,他就寻思着做些跟牡丹有关的物件了,如牡丹文化衫,但当时财力、精力都不允许。
念书时想着跟念书无关的事情,可见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他的父亲是一名美术爱好者,喜欢吟诗作画。父亲的艺术细胞遗传到了他的身上,从小郭传印便是一个爱做梦的人,整日在本子上涂鸦,上课就是画画,画画就是上课。久了,老师也没了脾气,只说:“郭传印,你又搞‘创作’了。”
他的“创作”获得过肯定:上学时,郭传印一直是美术课代表、板报组组长,办的手抄报曾获全校第一名。洛阳某街区举办景观设计大赛,他寄去了作品,作品还得了奖,他获得了免费到北京旅游的机会。
2009年,郭传印高中毕业,报考江南大学美术专业,专业课成绩出类拔萃,设计单科满分是200分,他考了189分!遗憾的是,文化课考试没过关,他与名校失之交臂。后来,他去复读了,无奈还是不行。他跟父母说,他学不进去,不是考大学的材料,还是自寻出路吧。
他想寻的还是与美术有关的出路,如艺术设计,想将来开个设计工作室,搞出一些轰动全国的好作品。
当不了正规军,编外的也行啊。他去洛阳理工学院艺术设计系旁听了一段时间,没几天就觉得着急,嫌老师讲课太慢——上初中的时候,他的父母就请了中央美院的老师给他开小灶,大学里那些东西满足不了他的需求。
他的求知欲很强,总处于一种吃不饱的状态,总想多学多看。有思想的画家是他的最爱,远如达·芬奇,近如陈丹青。他也有自己的思想:既然在大学里学不到更多的东西,不如在社会上边干边学。
做别人没做过的
父母对郭传印的任何选择都予以支持。今年牡丹节前,郭传印的手头正好没活儿,父亲说,要不你做点跟牡丹节有关的东西吧,练练手。
能做点什么呢?工艺品?没资本。明信片?成本太高。他想起了上海世博会的徽章,灵机一动,茅塞顿开。对呀,应该设计一套与洛阳牡丹节有关的徽章。
徽章体积小,成本低,美观又实用,一定可以热销!郭传印看过很多美术展、设计展,胸有成竹。他熬了三天三夜,设计出了7款徽章图案,然后搞了个民意调查,请同学好友投票选出最喜欢的6款。
国内有很多小工厂,可以低价加工制造塑料徽章。郭传印怕小厂造出来的东西质量没保证,丢洛阳人的脸,在网上比对多时,最终选择了北京一家知名工厂,定做了5000多枚徽章。这样算下来,他的一枚徽章要比其他那些粗制滥造的徽章贵一元左右,可是郭传印觉得物有所值。他认为,做设计的能得到公众认可是最开心的事,做徽章的真正目的不在于谋求商业利益,而在于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把这批徽章拿到隋唐城遗址植物园去卖,开始时无人问津,后来随着牡丹节渐入佳境,这些徽章因为寓意鲜明、便宜实用在市场走俏,求购者众,就连跟他一起做买卖的商贩,也买了徽章别在胸前。
“有些人就算不买,也会拿相机拍下来留念。”郭传印说,这些徽章代表着洛阳形象,比较受欢迎。山区的孩子到园里赏牡丹,他把徽章送给孩子们玩,孩子们欢喜雀跃。“看他们蹦蹦跳跳的,我真开心!”他说。他一直很想为家乡做点事儿,这套徽章,让他实现了这个心愿。他还想感谢他的父母及朋友,在他们的支持和帮助下,实现了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