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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学泰斗”周汝昌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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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6 月 1 日 星期    【打印】  
“红学泰斗”周汝昌逝世
享年95岁,是新中国研究《红楼梦》的第一人
  □据 东方网

  我国著名红学家周汝昌先生于5月31日1点59分在家中去世,终年95岁。周汝昌是新中国研究《红楼梦》的第一人、享誉海内外的考证派主力和集大成者。

  周汝昌生于1918年,天津人,历任四川大学讲师,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中国艺术研究院顾问、研究员,美国威斯康辛大学客座教授,中国曹雪芹研究会荣誉会长等。其治学以诗词理论及笺注、赏析和中外文翻译为主,后从事曹雪芹及《红楼梦》研究。他1953年出版的代表作《红楼梦新证》,以丰富详备的内容及开创性,将《红楼梦》实证研究体系化、专门化,被誉为“红学史上一部划时代的著作”。另外,他出版了《曹雪芹》、《红楼梦与中华文化》、《献芹集》、《石头记会真》等数十部专著,涉及红学领域各个层面。

  一般读者以为曹雪芹生前只留下了《红楼梦》前八十回,而周汝昌等学者认为曹雪芹是写完了《红楼梦》的,只是八十回后的文稿因故难觅。周汝昌根据脂砚斋批语提供的线索,阐述了他对《红楼梦》八十回后内容的研究成果,展现了一部完整的真本《红楼梦》。

  周汝昌一生淡泊名利,唯对中华文化、学术真理坚守不渝、穷追不弃。周汝昌女儿周伦玲表示,按照父亲遗愿,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让他安安静静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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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汝昌:中国文艺最忌“死”,最贵“活”

  记者:您大学读的是西语系,教书则教外文系,可是真心喜爱的还是中华文化传统的文学艺术、社会伦理道德的精神、民族审美的意境等,为什么?

  周汝昌:中华民族有自己的仰观俯察、感受体会,有自己的价值观、美学观,更有自己的表现才华与方式。在我看来,汉字、汉文有一种大美至美。就拿诗来说,中华诗是情思美、声韵永、文采彰、境界高的综合与升华,是以魅力最大,涵咏无穷,其上品真不愧是透肝沁脾,生香满颊。

  读雪芹的书,最需要的是这种涵咏玩味的功夫。这是中华文化的一大特色。这儿总离不开修养、陶冶、涵咏、玩味——即功夫的层次与品位。我的研红心得是,雪芹之书貌似小说,实为诗作。他的小说,本质是一篇很长的诗——中华民族式的抒情诗,里面有诗的观察,诗的体会,诗的感受,诗的表达,诗的境界、气质、韵味。

  记者:您一再强调要有涵咏玩味的功夫,这个功夫怎么培养?

  周汝昌:治学不易,要有才、学、识、德、勇、毅、果、静、谦……也要有悟。悟有顿、渐之分:顿是一见即晓,当下即悟;渐就是涵咏玩味,积功既久,忽一旦开窍,洞彻光明。

  现在大家都说传统文化出现了断层,要补课,这是对的,关键是怎么补?以我的体验,中国文化和艺术最忌一个字:死,最宝贵的是:活。要教活学生,就要教他们这种涵咏玩味的功夫,不是照本宣科,不是读死书。

  记者:您在诗词、书法上的造诣,对您的研红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现在的红学队伍远比以前壮大,新成果却没有多少,这和研究人员的知识结构是否有关系?

  周汝昌:肯定有关系。我前面说过,读雪芹的书,要有涵咏玩味的功夫。这不是说要像《红楼梦》里写的那样开诗社、作诗,而是说整个《红楼梦》是一个诗的境界,它的表现手法是诗,而不是讲故事。研究《红楼梦》,我不讲情节、故事、人物性格,而是包含我对中华文化的理解。我既不把《红楼梦》叫做什么政治小说、言情小说、历史小说、性理小说之类,而独称之为“文化小说”,是因为这部书里仪态万方地体现了我们中华文化的光彩和境界。

  对现在的红学界,我模模糊糊的印象是比较沉闷,没有新见解、新突破,但我是一个乐观者。这个沉闷是一个过渡时期,哪一个契机、因缘到了,红学会有一个新气象。

  记者:您评曹雪芹是“大慧若痴”,您痴红60年,进而把握中华文化情与理谐、天人合一的精髓所在,可否也算是一个大慧若痴之人?

  周汝昌:曹雪芹完成《红楼梦》的时候才30多岁,但他有大智慧,他的知识库那么丰富,我只能称他是特殊的天才。

  用一般的情理、一般的形式逻辑,研究不了《红楼梦》。一般人理解《红楼梦》是一部反理教的小说,其实不然。在伦理社会关系上,曹雪芹承认“理”是适可而必要的;而在独处自便之境中,他则将“情”诗化起来,艺术化起来。曹雪芹被称为情痴,此痴非本义“不慧”之谓,反而正是大慧若痴,如同大智若愚之理。在曹雪芹的世界里,情与理并不构成绝对矛盾冲突,甚且有时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情,即“天”是也;理,即“人”是也。情与理谐,即“天人合一”的大道理,亦即中华文化的最大特色与精髓所在。

  (原载《人民日报》2005年9月17日第八版,本文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