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单调忙碌的生活已很难触动我的情思,哪怕是瞬间的激动。可是,我不得不承认那一刻,有一种东西触动了我已经麻木的神经。
一天夜里,我去母亲房间里倒水,皎洁的月光洒进屋内,家具陈设清晰可辨。晚饭后,母亲早早地打扫了地板,铺好了凉席,放好了薄被,3岁的儿子像发现了新大陆,死活不肯跟我回房间,赖在席子上。母亲疼爱地抱过外孙,儿子便乖巧地蜷在母亲的臂弯中。我倒过水,静静地坐在床边,一边喝水一边沉思。
母亲年轻时有东方女性的美丽,这夜在月光下我却看到,她除了高挺的鼻子还留有年轻时的清秀外,额头上已分明有了沟壑,嘴角也有了皱纹。
母亲抱着小外孙,安静地睡在洒满月光的凉席上,他们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皎洁的月光一样恬静,我的心不禁一颤:我那曾经美丽而今却年近花甲的母亲啊,生命的伟大与无情让我莫名地敬畏起来,就像永无休止的魔法:天下做母亲的一边承受着生活的重负,一点点消耗着自己的生命,一边又把生机与活力移植到儿女的生命中。
我不敢想象,自己也参与了这样的生命延续过程,我这个既是女儿又是母亲的人,为这奇妙的延续而激动不已。
莫怀戚在《散步》中说:“我背起了母亲,妻子背起了儿子,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这静夜中酣然入眠的俩人,不正是我生命的全部吗?母亲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我,何尝不是她逐渐老去的生命的全部呢?儿子信赖崇拜的我,又何尝不是他年幼生命的全部呢?
夜深了,月光中,我悄悄地掩上门,离开了母亲的房间。
(偃师市 任阿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