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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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4版:三彩风·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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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路上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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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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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 7 月 12 日 星期    【打印】  
留下一扇窗
□王玉红
  房子要装修,面南的窗户将被装上毛玻璃,透光,但窗外的一切不能一览无余了,这也意味着,我再不能随意地一回眸,就望见窗外的世界。我的心里,就像失去了一件最心爱的东西一样,忧伤而失落。

  住进这房子八年了,我最喜欢的就是那扇窗,明亮而宽敞。窗子安的一直是透明玻璃,也没有挂窗帘,为的是我随时都能透过它望向外面。这扇窗,是红尘中的丹青妙笔,为我描绘了一幅幅美丽的画卷。有句诗云:“要看银山拍天浪,开窗放入大江来。”我打开窗户,放入的不是大江,而是大自然的脉脉温情。

  离窗最近的,是一片桐树林。桐树比我的房子年长一些,建房的时候,它们才一握粗细。当时,烈日炎炎,几个月大的女儿睡在婴儿车里,我和爱人挥汗如雨地拉土填地基。有时候,小桐树一阵摇曳,送来一阵清风;有时候,它们纹丝不动地望着我们劳作。我们的房子在它们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升高。如今,桐树长成栋梁之材了,我的女儿也已亭亭玉立。

  长大了的桐树,枝叶繁茂,婆娑有姿,有的枝丫远远地伸向我的窗口,仿佛是默默的召唤。树林里,常有鸟儿鸣叫,这叫声总会在我发呆的时候,穿透我的灵魂,把混沌的心叫醒。桐树会开漂亮的花儿,一串串,如紫色的铃铛,一到晚上,暗香随着月光一起飘进窗里,让人心醉。树叶落尽,桐树苍劲的枝条方才显现出来,喜鹊在树枝间跳跃着,那树,那鸟,还有这扇窗,组成了一幅静默的画、一首悠远的诗。阳光也会一跃而过,跳进窗里,地上,墙壁上,还有那盆栀子花上,都印满了它的脚印。

  最让我难舍的是窗外的夜,特别是有星有月的夜晚。月朗星稀,清辉脉脉,枕着手臂躺在床上,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我身上,我望着月,月也看着我,那深邃神秘的夜空,让我的思绪也变得辽远缥缈。记得有两年的中秋夜都是阴天,我望着漆黑的天空,不无遗憾地想,一年一度的中秋月,今晚不会再有了。可往往一觉醒来,我看到的却是明月高悬,月华流泻,喜得我马上披衣而起,站立窗前,久久地凝视。没有月的时候,却有星星,漫天闪烁的星星,一样带给我快乐。窗外的月,由圆到缺,由缺及圆,窗外的树叶也落了又发,黄了又绿。日子,一天天在静谧的时光中悄悄溜走。

  窗户是房子的眼睛,更是我的眼睛,透过它,我看到了大自然的美丽,感受到了岁月静好。只要有空,我总喜欢趴在窗台上向外眺望,看着窗外的一切,我是欣喜的,心里是满满的感恩,感谢生活,给了我这么多的美好。窗,也是我的朋友,有时我会流着泪,带着满腔的恩恩怨怨,依偎在窗前眺望。窗外的树林,像我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风,撩起我的头发,吹干了我的泪痕,也吹走了我的忧伤,留在我心里的是温柔。更多时候,是那星、月、风、树,还有鸟鸣,伴着我翻过一页又一页的书。

  窗,是一双温柔的手,安抚了我浮躁的心;窗,更是一个港湾,给了我灵魂栖息的地方。而如今,它即将被蒙上眼睛,这一切的一切,就要与我隔绝。我不敢想象,没有了这扇窗,我会多么焦灼,多么无奈!

  我对爱人说:留下这扇窗吧,不要隔断了我的眺望。他终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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