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李河落满30岁,却已在国外漂泊了20年。没有国籍,没有党派,没有组织,他甚至记不清自己姓甚名谁。小时候,他最大的心愿是当个为民除害的好警察,他爸爸却把他臭骂了一顿。
李河落在西欧和北美早已臭名昭著,早年,他视钱财为唯一的追求对象,抛弃了道德和良心,与山口组做过交易,替黑手党办过事。他的好枪法使他在杀人时手从未颤抖过,他说:“如果你发出去的子弹射不准猎物的头,就是在浪费子弹。”
带着枪独自游走在世界各地,李河落很清楚这样的生活就是逃亡,即使他在境外多家银行有存款,也买不到安稳和自由,身后永远有一个罪恶的、孤独的影子。
他想金盆洗手,他已经开始恐惧、厌倦这样的生活。从年少时的忐忑不安,到后来被时间改造,再到麻木,他如今只能等着神来解救他。
欧洲某国一个走私野生动物的帮会好不容易在巴西找到他,委托他去绑架一个关键人物:东亚某国的一个孩子。他坐在乌烟瘴气的小咖啡店靠窗的位置,问对方绑架一个孩子何必找他,对方只说“这事儿并不容易”。
他庆幸接手的最后一单生意不会出现血腥画面,可后来当他听说这个孩子是新疆图瓦族的一个少年时,便开始觉得这很糟糕。他从未在国内犯过案,国内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一片净土,他已经打算这次完事后在国内某个地方长期住下,过渴望已久的平静生活,没想到这最后一单生意竟在国内。人家已经支付给他一半酬劳,如果能事先知道准确消息,他就不会接手了。好在这次不会再造成流血事件,只是绑架一个孩子而已。
据说这个图瓦族少年可以预知各种自然灾害,汶川地震发生前,这个少年指着东南方向说,那里会发生大灾难,后来果然应验了。这件事轰动了阿勒泰地区。
没有任何证件,只有一张伪造的身份证,携带了几把枪的李河落坐长途汽车在大西北颠簸了几天,觉得自己像经历了一个漫长且混乱的世纪。越往西走,景色越萧条,尤其是夜晚,空旷的半沙漠地带昏天暗地。李河落翻开自己找到的关于当地的一些剪报。
1989年1月,从喀纳斯至布尔津的公路上发生特大车祸,56人死亡,1人生还;1994年1月,喀纳斯一处农场因为自然原因失火致14人死亡,1人生还;2000年9月,一艘游船沉没于乌伦古湖,1人生还……
这些生还者同为一个名叫哈乐丹的图瓦族人。
李河落在乌鲁木齐找了一名维吾尔族和汉族的混血女孩做向导,准备前往喀纳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漂亮的姑娘时,对方举着一张用汉文与英文写着“带您游遍新疆”的自荐牌。
这个女孩爱闹腾,途中说个不停。她拍着李河落的肩说:“先生,你是归国华侨吧?我叫阿普热勒古丽,怎么称呼您?”见李河落冷冷瞟了自己一眼,她又说,“那是我的维族名字,您就叫我杜林琪吧。”
李河落转脸望了望车窗外,牙缝里挤出一句:“陆离。”
杜林琪说:“我专修地理,对喀纳斯的旅游景点比较熟悉。我妈妈是维吾尔人,爸爸是汉族人,我比较像我妈妈。这个地方美女如云,我知道一个不错的……”
这让李河落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妈妈是个妓女,父亲走私毒品,后来被判处死刑。自己从10岁起就开始流浪,被父亲的好友带到美国,在走私圈里混,从走私圈到黑帮,再到杀人如麻的杀手。
李河落说:“你很美,但你的工作只是随时都能迅速地指出一条可以走出喀纳斯的路,其他的你都不用做,包括说话。”
杜林琪愣了一下说:“陆先生,喀纳斯美得令您根本不想离去。”
(摘自《召唤喀纳斯水怪》李枫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