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保伏在杜林琪膝上,含着泪睡着了。半夜的山林中开始传来各种动物的叫声,杜林琪时刻保持警惕,又回到了毫无安全感的状态。
她想起昨晚与李河落共度的时光,那是她的第一次,是真情迸发却又不得不以丑陋的结局收场。杜林琪对他的年龄、职业、过去……通通不知道,却喜欢上了他。他瘦高的身材、冷峻的脸孔、孤独的性格、扑朔迷离的身世……都让她好奇。
杜林琪说不出激情出自哪里,她想和这个男人混下去,但一想到自己的本来目的便失了魂。
他就像本未完成的大书,总能勾起杜林琪的强烈求知欲,甚至让她在其中提升了自己的价值,还想为他写结尾。就在准备去写结尾的时候,她又停笔了,以至于现在的她蜷缩在山洞中惶恐不安。
杜林琪听到狼的叫声,有些心慌,坐立不安,双脚不停地哆嗦。她并不害怕自己会有危险,她现在很担心昏迷在祭坛的李河落,野狼一旦循到他的气味,就能把他撕碎!
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哆哆嗦嗦地、虔诚地默念道:“真主安拉与他同在!真主安拉庇护他!”她呜呜地哭着,把艾保和包都留在山洞里,又找些枯木遮挡住洞口,然后朝祭坛方向奔去。
她穿过漆黑的森林,一路上磕磕绊绊,如同魔爪般的树枝缠住她的披肩长发,地上尖锐的砾石磕破了她的膝盖,她不知被怪石绊倒了多少次,却一次又一次艰难地站起来,继续向前跑。
喀纳斯湖的神灵们似乎纠正了所改变的路线,杜林琪重获方向感,但因为距离太远,当她终于到达祭坛时,已经晨光初露,她没有看到李河落。
杜林琪找了很久,她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醒了?他被野兽拖走了?她没有在草地上发现血迹,也没有发现野兽留下的踪迹,但他去了哪里?即便他苏醒了,也会迷路的。西域失魂藤药效极强,一丁点儿粉末就足以令体格健壮的人昏迷几天几夜。
她的脑子里只有李河落昏倒在草地上的样子,那是她见他的最后一面。
杜林琪坐在李河落先前躺着的地方呜咽着,她是个纯粹的极端矛盾体,丢下道德去行骗,道德又找回她,她无所适从,始终徘徊在善与恶之间,惶惶不可终日。
她想她完全可以不再回头,但是她喜欢上了这个人,总想再见他一面。
她哭到一阵眩晕,纤细的手指狠狠地刮着草地。
她的人生总是不断失去,再不断懊悔。她是罪人,逃不出心魔的折磨,当然也逃不出喀纳斯湖区。
李河落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野营帐篷里。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便伸出手摸了摸身下细软的羊毛毯。
这时候有个黑影朝外喊:“他醒了!”接着进来两个彪形大汉,坐在李河落跟前,帐篷中其他人纷纷退去。
两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壮汉含糊地说着什么,一个脖子上挂着红线穿着的护身符,另一个是光头。
光头男人拿着李河落的枪对李河落说:“这位先生来喀纳斯准备干什么哪?”说着把枪塞进李河落手中。
李河落坐了起来,戴护身符的男人按住他的肩说:“我们不是警察,我叫王泽,他叫郝力松。”
郝力松邪笑着说:“先生的衣裤可都是外国货啊,内裤也是吧?你是华侨吗?带着枪、装着子弹,什么证件都没有,不是警察,想必也是来这里猎奇的吧?”
李河落把头扭向一边,一声不吭。郝力松不耐烦了:“你是日本鬼子还是韩国棒子?听不懂中文是咋的?”见李河落仍一言不发,郝力松猛扑过去,刚要掐住李河落的脖子,李河落的枪就已经对准他的脑门了。
王泽说:“子弹已经卸啦!我在边境上混了20年,从没见过像先生出枪这么快的,佩服!” (摘自《召唤喀纳斯水怪》李枫 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