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人鱼雕像前留个影。 李先生（右）与埃里克。

    每年，都会有一些洛阳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从地球的这一端迁徙到另一端，逗留或生活在异国他乡。在那些遥远而神秘的国度，他们执著地追寻着梦想，欣赏着外面世界的精彩，感受着外面世界的无奈。

    想听听他们在外面的故事吗？从本期开始我们将为你说说他们的故事——

    李先生，祖籍河北石家庄，青壮年时来洛阳工作，转眼已过50年。

    上周，我与李先生在王府井麦当劳餐厅闲坐，他说他的大儿子在丹麦工作。退休后，他成了候鸟，半年在欧洲住，半年在洛阳住，绕着地球两头飞。飞来飞去，他习惯了丹麦的气候变化，对当地的风土人情略知一二。

    透过李先生这双明澈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清新明朗，别有情趣。

    1    两个男人的跨国情谊

    李先生不相信童话，却认定丹麦美得像童话一样。那是安徒生的故乡，是美人鱼凝视蓝色大海的地方，那里有着梦幻一般纯净浪漫的海岸线。

    李先生有逛墓地的习惯。在丹麦，墓地就是公园，公园就是墓地。墓地的景色很好，适合散步、游玩。

    话说那天清晨李先生在墓地闲逛，见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人坐在一块墓碑前沉思。因路窄，李先生必须从这个男人的面前经过，免不了打个招呼。一声“hello”，外国男人笑了。他说他叫埃里克，当天是他太太逝世3周年纪念日，他的太太和母亲都葬在这块墓地里。李先生顿生惺惺相惜之感。李先生的妻子已辞世多年，老母亲也早就不在了。他跟埃里克同病相怜。

    丹麦人一般不请人到家里吃饭，可是埃里克与李先生一见如故，破例邀请李先生去他家吃大餐。

    他煮了一盆小圆土豆招待李先生。李先生说：“土豆换一种做法更好吃，来来来，我给你炒一个中国菜：醋熘土豆丝。”

    埃里克食之大喜：“哇，想不到土豆还能做得这么好吃！”

    埃里克是寂寞的，整栋大别墅只住着他一个人。李先生去拜访他时，总见他推着除草机在草坪上除草，动作缓慢，神色沉静。

    李先生理解这种沉静：经历过人生风雨的男人，无论是外国男人还是中国男人，灵魂都会归于安宁。

    2    在自由之城享受自由

    丹麦交通发达，街上跑的出租车都是奔驰牌的。不过丹麦人很少选择坐出租车，他们出行一般搭地铁或者开私家车。

    在十字路口，你几乎看不到一个闯红灯的丹麦人。即使在夜半无人的街头，他们也会老老实实地等红灯。遵守社会秩序的意识已经渗入丹麦人的血液中。他们可以耐心地排队等上数小时，就为参观博物馆或者买一个面包，不会有人急躁地骂娘，更不会有人插队。

    两性杂志在丹麦的书店里是开架出售的。丹麦人一方面恪守社会秩序，另一方面又能容忍离经叛道的个人行为。

    哥本哈根有一个号称“自由之城”的自治社区，建于1971年。它曾是一个兵营，而今却是流浪者的乌托邦、失败者的天堂。

    此城有独立法律，人们在这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桀骜不驯的艺术家和无家可归的人常来此避难，寻找规则之外的另一片天空。

    3    打“飞的”回中国拔牙

    丹麦人享有充分的政治自由和言论自由，经济上却很不“自由”。当地人人均缴税高达收入的45%，也就是说，每赚1万丹麦克朗（1克朗约合1元人民币），几乎有一半要上缴给政府。想逃税是不可能的，在严苛的监管制度下，偷税漏税者一旦被举报，将会受到重罚，因此没有人会去冒险。高额税收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经过二次分配，重新归还社会。

    丹麦社会保障制度发达，小孩一出生就享有补助，父母不用操心孩子的奶粉钱。学生上学不用交学费，居民看病也由政府买单。

    李先生的儿媳在丹麦公立医院生产，无须排队挂号，只要打电话预约就行。医院里很安静，休息室免费提供咖啡、牛奶，走廊里有供免费使用的移动电话。

    聊天中，李先生得知，丹麦女王曾在儿媳隔壁的病房接受治疗，门口只站了一名卫兵。女王在医院散步时，和平民百姓有说有笑。女王上午出院，下午，一位普通的丹麦工人就住进了女王住过的病房。丹麦这种人人平等的医疗体制，让李先生深深叹服。

    不过在丹麦看牙病得自己掏钱。在丹麦，牙医收费很高。去医院拔一颗智齿，会让你肉疼加心疼。当地华人牙疼之时，会念叨着“牙疼不是病”给自己安慰，然后火速去买一张飞机票，打“飞的”回中国找牙医，这是理性而经济的选择。

    4    体面的工作是做神父

    “仓廪实而知礼节”。由于社会保障制度健全，没有后顾之忧，丹麦人活得随性自然。当地商场周末一般不营业，人们会开着车去海边晒太阳、看书、听音乐。

    男女婚嫁不在乎门当户对，只讲究两情相悦。父母不会张罗着给子女买房，只是帮孩子装修房子，只出力不出钱，已经够意思了。

    丹麦的年轻人少有依赖父母的意识。他们从小到大都被教导要独立。你想当科学家？好，爸妈支持。你想当木匠？爸妈也不反对。学生们从来不为写作业发愁，他们可以一心一意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好科学家或好木匠。

    这种开放式教育催生了丹麦人的创意灵感。他们设计出的助听器享誉全球，就连公共场所的椅子都极具艺术感。丹麦人非常重视发明创造，尊重知识产权，仅凭向外国人出售丹麦设计、丹麦创意，丹麦人就衣食无忧。

    丹麦人不愁找工作，最体面的工作是做神父，接着是医生、律师。基督教是丹麦的国教，丹麦人情愿为此多缴1%的宗教税。对丹麦男人而言，能进入神学院，成为一名传教士，是至高无上的荣誉。那意味着你智慧与品格兼具，能获得社会的尊敬。

    5    魂牵梦萦的仍是洛阳

    丹麦的消费水平很高，一根葱折合成人民币要卖一两元，中餐比西餐还贵。周末，全家人一起吃顿中餐，对丹麦人而言是高档享受。

    中国的蒙古烤肉和广东早茶在丹麦很受欢迎。丹麦人喜欢中国饮食神秘丰富的形式和内容，但他们不喜欢猪蹄、凤爪之类的“边角料”美味。一切带骨头的杂碎肉食在丹麦人眼中都是不洁净的。丹麦鱼贩子原本会将鱼头当垃圾丢掉，但中国人会用鱼头炖鱼头豆腐汤。这下好了，对甲来说是“砒霜”，对乙来说就是蜜糖，鱼贩子用“垃圾”换了钱，中国人则捡了便宜，皆大欢喜。

    在丹麦，处处洋溢着平静祥和的气氛。李先生从未目睹过丹麦人在公众场合争吵。联想到在国内一个人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就有可能引发一场激烈口角的场面，他感到心忧。

    李先生认为自己的同胞活得太浮躁、太急功近利，内心空虚，缺乏信仰。回到洛阳，他常跟友人们宣扬丹麦的优势，倡导为改进祖国的社会风气群策群力，从小事做起，从我做起。

    即便如此，他仍然计划放弃丹麦绿卡，在不远的将来回洛阳定居，结束这种反复迁徙的生活。

    李先生的老友多半在洛阳，这里有他最珍贵的回忆。在丹麦，他能得到物质上的满足，却找不到精神上的寄托，那里的安静让他感到寂寞。而在洛阳，他可以到一家保健公司工作，为老年病人们诊病治疗，切实感受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的大爱在中国，真爱在洛阳。”李先生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丹麦再好，他魂牵梦萦的仍是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