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在市内的一所高中就读。她品学兼优,聪明自信,自我约束能力强。
然而,自从升入高三之后,我发现她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上学放学虽然照旧与我打招呼,但话语明显减少,里面多了些应付的成分;晚自习归来,简单的洗漱之后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再不肯出来,我几次去送水果,居然发现她还把门反锁上了……多年从事教育工作的我明显意识到,这丫头有心事了!好在她的学习成绩并未受到影响,月考的名次依然很靠前,这点令我很欣慰。
一天早晨,女儿上学刚走,我去帮她整理房间。不经意间,枕边的一本《舒婷诗集》吸引了我,我好奇地打开,只见书的扉页上用黑色碳素笔写着一行洒脱的行书:等你爱我,期限是一万年。落款处写着:你的松。
女儿果然早恋了!虽然我早有预感,心里却还是一阵恐慌。理智告诉我,决不能直截了当地揭穿此事,那样会伤害到一颗日渐敏感的心灵。此后的日子一切如常,我却从未放弃过寻找教育女儿的良机。
那是去年秋末的一个午后,女儿有半天的假,我陪她去商场购物,回来的路上顺便到附近的街心公园散步。园内的花草树木已见凋零,一些银杏树的叶子已然变黄,经风一吹,便无奈地飘落下来。忽然,我们的目光被几株开得正艳的小野花吸引住了,女儿忙拉着我的手去那里瞧,但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花儿正扭着“腰身”与万物争宠。
“妈妈,这些花儿开得好娇贵!”女儿蹲下身子在嗅花香。
“是啊,也很动人!可惜开错了季节!”我淡淡地应了一句。
女儿迅速抬头看我,满脸疑惑。
我动情地说:“其实,这几株花儿才叫真的不幸呢!那么美的色彩,却选错了开放的季节!暮秋的冷风一吹,它们很快会凋零的……”我望着女儿,心里五味杂陈。
女儿勉强地笑了笑,然后轻挽着我的手臂向家的方向走去。我知道,我的话有点言重了,心里未免有些担忧,但愿女儿能够读懂我的心。
结果比我预想的要好。女儿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照旧按时回家,照旧不爱言语,照旧喜欢闭门读书,只是那扇透着灯光的门再也没被反锁过……
今年暑假,女儿居然以高分如愿考取了南方的一所高等院校。开学的那天,我顺从她的意愿,把她送上一列南下的火车便悄然离开,因为我们都惧怕见到分别的眼泪。就在火车启动的一刹那,我收到了女儿的短信:亲爱的妈妈,如您所说,我就曾是一朵开错了季节的花!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小心呵护……瞬间,我的眼前一片雨雾,内心却如释重负。